乔言生气了。
他见多识广,涵养极好,只要他愿意,任与谁都能处得如沐春风。
而这会儿他虽然表情动作上半点不露,但是却一言不发,沉默地开着车,看都不看她一眼。
一早开车来的时候就是她不能说话,他都能有说有笑地逗她开心呢。
唐楚看着乔言修长的手,抹方向盘动作依旧利落帅气,连多余的青筋都没有爆出一根,她往日单看他轻巧流畅的拉换挡杆都能心猿意马好一阵,这会儿入眼却处处不是滋味儿。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他不对,他还反倒生起气来了!
唐楚底气有些不足地维持着自己冷漠的表情,心里却乱糟糟地在琢磨他说地“一直是你”是什幺意思。
到家的时候,乔言仍旧面无表情,主动拎了她的包和药,却很是冷淡地叫她下车。
兴许是前段时间乔言对她好过了头,眼下他热度一褪,竟叫她从眼底一路酸到了肺管子里。
她侧眼透过车窗看到乔言站在车外的大长腿,吸了吸鼻子,压下那股冲眼的酸气,也跟着下了车。
刚一站定,车落锁的声音传来,唐楚擡眼看去,乔言已经转身走了,亏她还想着整理表情不能被乔言看出她的软弱,却原来是自作多情!
人家看都不稀得看一眼!
那股子酸楚反扑,唐楚恨不得也掉头就走,再不看乔言一眼,可转念想着那可是她自己的房子,凭什幺她走?
于是翘着老高的嘴亦步亦趋地追上去了。
一直到进到屋子里乔言都没有理会跟在屁股后头的她。
唐楚看着乔言自顾自地换鞋进屋做自己的事,自己却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门口没有动,只有嘴巴越抿越紧,眼圈越来越烫。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她恨恨地想。
她心酸得就要哭出来时,却见乔言拿了药和水杯过来,冷冰冰地说:“先吃药。”
唐楚仰头瞪着他不言语,眼圈里翻腾着热浪。
从前被人忽视时,唐楚几时有过这些作态,眼下能娇气成这样,不过合了四个字——恃宠而骄。
乔言将撇着小嘴,眼里包着一汪泪打转儿的唐楚收入眼里。
那一脸委屈大发了的小模样,让他心底那股子无力感又扑腾了上来。
他比谁都知道,唐酒对于唐楚来说,意味着什幺。
直到初中时乔言还是跟外公住在一起的。
外公是书法名家,老来无聊先是手把手地教他书法国画,后来他字认得全了,兴趣就转到了外公家里的藏书上,看起书来就喜欢安静,外公闲不住,就组织了个书法工作室,在家里教学生书法。
外公声名在外,江城里有些头脸资本的都来捧场,乔言小学时书法班还开在家里,学生不过十来个,到后来上初中时,工作室已经开到了江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楼上。
那时外公已经很少下场亲自教课了,只是每天还是会守在工作室直到关门。
工作室六点下班,到家一般六点半了不起了,有段时间外公却总要八点左右才回得来,带累一家人的饭点都晚了近两个小时。
乔言一开始不高兴,就问外公,说是有个女孩子家里来接的时间要晚些,他不放心,就在那里等她被接走了才回来。
真是不怕给人添麻烦,他倒要看看这是个怎样厚脸皮的女孩子!
乔言特意找了机会在工作室下班后去叫外公回家吃饭,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厚脸皮知道她给别人家添了多大的麻烦。
没想到小姑娘非但不是厚脸皮,脸红得滴血,收了书包和纸笔一个劲叫外公先回去,外公觉得不好,要她就在这里等她妈妈来接,她却捏着小灵通说自己就去找妈妈,让他们也别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