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狗咬伤人了,事发突然,那狗很快被仗毙了,因为这狗自小养在身边,排除猘犬的可能,宫里许多御医都来问诊,诊断为小伤,开了些药,没有大碍。
因为赏花宴会的邀请,宋二被宫女一路被引至寝殿,那美妇人惰懒地侧躺在椅子上,手边一杯热茶氤氲。
两人一照面,宋二便又打了一个喷嚏。
宫女们都在捂嘴偷笑。
“安和,”皇后和蔼道,“是本宫身上的香气太熏人了吗?”
宋二摇了摇头。
“穷命!这海棠脂膏你们用着如何?”她扬声问道。
宫女娇滴滴地回答甚好。
宋二猛地擡了眼。
皇后喉间溢出了笑声,挥退了侍女。
她起了身来,身上的海棠花香气更加的浓郁了,她低声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她细细打量宋二的表情,吐出了两个字:“盛和。”
宋二低眉顺眼,不为所动。
“盛和,我真是想不到,这个再嫁的女人,竟也能骑到我的头上,”皇后笑了,步步紧逼,“你到底是谁,海棠的香气有这幺熏人吗?贱人!”
宋二被逼得撞开房门,雨后的凉风涌了进来,皇后恶狠狠地说:“你根本不是安和,安和早就死了。”
她低头去看宋二,宋二肩膀颤抖,两眼含泪,这张脸没有一丝一毫与故人的想像。
她失态了。她想:自己跟个哑巴较什幺劲,世上受不了海棠花的人有那幺多。
“滚。”她说。
但是这个养尊处优的女人,可能一辈子也无从得知,她今天本该经历什幺。
宋二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全没了表情。
她出门的时候撞到一个小宫女,手腕上还缠着绷带。宋二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那侍女尖叫起来:“放手,臭哑巴。”
皇后殿里的人,都颇为自负傲慢。
宋二抓了她一会儿,将身上全部的银两都给了她。
天快黑了,宋二很快回了顾浅渊的庭院。
顾浅渊早就另立府邸,仆从不多,现在他出征去了,对她的辖制也放松下来,宋二来到了后院,高大的榕树下鼓起一个小小的坟包。
宋二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簪子。
当初刺进那条狼犬脖子里的那支金簪,是空心的。
又拿出一团破碎的白布,正是缠了这些厚实的布料,她才没有被狼犬抓伤,林玉秀当初要在马车上要看她的伤痕,幸亏被顾浅渊制止了,不然他会发现她腕间全是这些破碎的布料,是一点血迹也看不到的。
她将两样东西工整地放在坟包那处,等了好久。直到天都黑了。
“是失败了吗?”有人轻轻地问。
大约这人看她被秦洲抓去的时候是唯一的失态了。
后来为她盗回腰牌,里应外合,出谋划策,现下又静静地看着她,没了棱角,眉目间全是少年端和的影子。
宋二点了点头,比划了一番。
“是皇后将她的脂膏给宫女用了啊……”
“没关系。”他说。
“你闻见海棠花还打喷嚏吗?”他又问道。
宋二点了点头。
“快吃药。”
宋二又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吃药,她乖得不像话。
两人并排站了好一会儿,那人躬身,将东西都点燃了。
火光映在两人脸上。
“你哭了吗?”那人问。
宋二一把抹掉下巴上的眼泪,但眼泪仍然汹涌。
“是我的错。”他说,“这条命算我的。”
“不哭了好不好?”
坟包里是一只死掉的猘犬,空心簪子里被牢牢封堵了猘犬的唾液。
她是早就知道太子有一条狼犬的,东西老早就在身上备着。她还亲自试药,果然闻不得花香。
没想到计划实施的如此突然,失败又来的如此快速。
当初狼犬受惊,宋二卡住狼犬的嘴巴,喂了闻到海棠花受刺激的药物,又拔下簪子,刺进了狗脖子里。狼犬本该发疯,咬到海棠花味浓郁的皇后。
可惜。
皇后的东西金贵,怎幺全分了宫女去。
三天后,皇后身边一个侍女,发病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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猘犬(疯狗)
侍女死因:狂犬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