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去洗洗,然后换一身衣服,这身太穷酸了,直接扔垃圾桶吧。”中年男人冷着脸指着许珍珍对围过来的佣人吩咐道,他又低头看了看表,“抓紧时间,少爷十点要见她!”
于是许珍珍被佣人揪去了浴室,几个人上下其手脱掉了许珍珍身上的衣服扔到一旁的地上,然后几人一起拿着洗澡工具在她身上揉搓,完全不顾那粗糙的工具擦伤了少女娇嫩的皮肤。
不过,被如此对待的许珍珍还是没有说话,她表现得很乖,乖得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
十点,许珍珍被准时带到了他们口中的大少爷面前。
许珍珍被套上一件白色的蕾丝纱裙,上边缀满了粉色的蝴蝶结,连脚上的鞋子都是粉红色的。
可是这种装扮只适合皮肤雪白、长相甜美的女孩子,粉红色会显得脸色蜡黄的许珍珍肤色更加的不好,看起来整个人都土里土气的。再加上她满脸麻木,也不会露出讨好的笑容,真是很难让人一眼就喜欢上。
不过没关系,要见她的那个少爷正好是个瞎子,漂不漂亮的他也看不见。
少爷的性格有些孤僻,他的房间在这个大庄园的四楼,其实整个四楼都是少爷的活动区域,除了固定的时间佣人会上来打扫,其他时候是不允许有人上来的。
少爷的房间很是昏暗,厚厚的天鹅绒窗帘只撩起了一角,只能让人勉强视物。屋子里的摆设和这个屋子一样的沉闷,毫无少年人的活气,显得陈腐又死气沉沉。
少年坐在窗帘罩住的阴影里,只大概能看出他的轮廓。只有一双修长的手露在阳光下,极细极白,好像下一秒就能流畅地弹出一首李斯特似的。
佣人将许珍珍带进房间,只简单的说了一句人带到了,便快步走了出去,就像是在躲什幺瘟神。
许珍珍看着那双太过漂亮的手没有说话,对面也沉默着。忽然,那少年从阴影里坐起身,伸出头来,好像在直勾勾看着许珍珍一样。
许珍珍这时候才看清少年的长相:他应该是混血,头发黑得像鸦翅,一双眼睛却像最纯净的海蓝宝石一样,透亮纯净却又有一些令人遗憾的呆滞。皮肤和他的手一样白得发光,或者说有些太过苍白了。他的薄唇紧紧抿着,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显然,他是个极漂亮的少年,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过于冰冷,再加上他身上阴郁的气质,让人很难和他亲近起来。
“你,叫什幺名字?”
那少年用那双没有聚焦的目光盯着她问道,虽然知道少年看不见她,可是那直勾勾的目光还是会让人有不舒服的感觉。
“许珍珍。”
少年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扣了扣:“许、珍珍?珍宝中的珍宝幺?好名字。”
许珍珍有些愣神,好像谁也曾经这幺称赞过她的名字,是谁呢?
“我的父亲就是你的恩人,他资助你长大,现在他死了,而我瞎了,所以,现在正是需要你报恩的时候,以后,你来贴身服侍我,24小时,随叫随到。”
少年说完,根本就没问许珍珍的意见,好像在他的认知中,许珍珍就是他父亲买给他的终身奴仆,而主人是不需要询问奴隶的意见的。
他做了个手势,许珍珍乖顺的走到他身边,他抓住许珍珍的胳膊站了起来,头转向许珍珍的方向,却根本没看着她的脸,他对着许珍珍头顶的空气说:“记住,你主人的名字叫邱思君!不过平时你要叫我邱少爷,记住了吗?!”
许珍珍没有像那些佣人低着头小声说:是!少爷!而是点了点头,用很平淡的口气应道:“好的,我记住了,邱少爷。”
对于许珍珍的回答,邱思君抿了抿唇却也没说她什幺:“带我去书房,出门右手第二个房间。”
许珍珍便扶着他慢慢走,开门、转弯、再开门,然后将邱大少爷扶到椅子上坐好。
“去把我左边第二个书架第二行第十六本书拿来。”
许珍珍按照他说的顺序,拿出了一本挺厚的盲文书放在他桌子上。
他摸了一下,知道许珍珍没有拿错,便伸手看了起来。
许珍珍站在一旁待的没趣,便大胆的问道:“邱少爷,打扰一下,我可以看这里的书吗?”
被人打扰看书的邱思君很烦躁,可他还是忍了忍说:“随便你。”
许珍珍得到允许就挨个书架看了过去,见大半都是正常的书,种类包罗万象,不过还是经济哲学历史方面的书偏多。
许珍珍拿了一本,坐到书桌附近的沙发上读,读着读着,懒癌晚期的许珍珍又犯病了,捧着书躺到沙发扶手上继续读。
“你在看什幺?”
“《沉思录》”
“………有意思吗?”
“快睡着了。”
“…………”
“扶我去厕所。”
“等等。”
许珍珍将她拿的那本书又放回了原位,这才扶着他去书房里附带的卫生间。
许珍珍将他扶到位就退出门去,直到他在门里叫她,就又扶他出来。
“去做饭,厨房在走廊尽头。”邱少爷又翻了一会书,忽然头也不擡的吩咐道。
许珍珍随随便便哦了一声,就将手里新拿的一本书又准确的放回原位,然后开门出去了。
对于许珍珍散漫的态度,邱少爷皱了皱眉,还是没说什幺。
许珍珍做好了饭,就回来接邱少爷,将人扶到餐厅坐好后,她也顺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邱少爷听见她吃饭的声音,眉头皱得死紧,可是仍然没有说什幺,两人就这幺沉默又压抑的吃完了一顿饭。
不过许珍珍不知道的是,今天邱少爷吃得有点多,他的胃口一直不怎幺好,要不也不会那幺瘦,但是他没想到许珍珍的手艺会这幺好,饭菜很合他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