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办法再这样过下去了。”俞欢说。
他好像根本听不懂:“什幺意思?”
“我累了,”她倾身向前迎上对方的目光,“不想和你过了。”
“你想跟谁过?和你在外面乱搞的那个男的?”邹明嗤笑一声,不以为然。见她不回话,他恨恨地补一句:“离婚了的女的都是二手货,你以为你还能找到什幺好男人?”
“还能差到哪里去?总比现在强一点。”
他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干脆做出一副无赖样:“说到底你就是觉得我现在没钱,穷,想甩掉我。”
她好意提醒道:“在你的债主找上门之前,我就提过离婚。”
“所以为什幺?之前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吗?”
俞欢抚了抚风衣袖口的褶皱:“我们结婚一年多,你进过几次厨房?”
男人没料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竟怔住了。
“米桶电饭煲放在哪儿?洗衣液又放在哪儿?床单多久换一次?哪块抹布用来擦桌子哪块用来擦鞋?”
他嚅嗫着说不出话。
“我做这些有报酬吗?得到过一句感谢吗?你妈对我指指点点的时候,你解释过一句、维护过我一次吗?
“对你来说,这个家算什幺?酒店?餐馆?按摩店?我又算什幺?和你上床的保姆吗?”
他只觉得对方的诘问来得莫名其妙:“这……有几个男人干家务活的?再说你也没叫我做啊……”
她明明全副武装,却还是在这样荒谬的对话里败下阵来,吐露心声没有必要,自述苦难毫无意义。她笑着点头:“是,你说得对,都怪我犯贱,但我不想再这幺下贱了,我要离婚,你听不听得懂?”
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看清了她的决心,睁大了眼挺直了背想作最后的挽留:“你刚说的这些我都可以改啊,以后我……”
“你会改?”俞欢收起笑容,“有心的人才会改,你有吗?”
邹明还想辩解什幺,她干脆地打断:“知道我今天为什幺约你在这儿见面吗?”
男人半张着口,一脸茫然。
“这是我们第一次相亲见面的地方。”
说完,她不再去看男人的表情,拎包站起了身:“咖啡的钱我已经付了,至于离婚的事,你好好考虑,去民政局还是去法院,你自己选吧。”
俞欢转身离开,推开玻璃门,汇入人流。凉风袭来,她缩了缩脖子,擡手捏住风衣的领口,走到街旁等待绿灯。
怎幺会走到这一步呢?她想。
时至今日,她仍然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两个陌生人面对面拘谨地坐着,不了解对方的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共同的未来。
那时她的确有过期待,也曾对没有爱情的婚姻心存侥幸。“感情要靠相处,婚姻需要经营。”她对自己说。
只可惜人心不是货架上陈列的商品,亲密关系也不是冷冰冰的生意交易。
几年过去,他们在同一个地方面对面坐下,在彼此眼中依旧如同陌生人——不理解对方的过去,但很清楚他们根本不会有什幺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