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想我吗

这两天康映柔让母亲白天在医院照顾父亲,自己在家里打扫屋子,顺便请人来重新安装窗户玻璃和修门。

康家出来这幺大事,沈宥林不可能不来凑这个热闹。康映柔看到他就烦,将他往外赶。

沈宥林借着康母给他打过电话的借口,非要留在这里监工那些工人作业,说什幺怕她一个女生不安全,康映柔无语地翻白眼。

她懒得管沈宥林,也不理他,把他当空气。

沈宥林却偏要找话题和她聊。

“小柔,你听没听说?原本这一片地方连同你家,时研集团本来是要收购去做度假区开发的,但是那个项目好像出了问题,突然被政府叫停了。”

康映柔正在擦拭工人新换上的玻璃,听到这里,动作一顿。

沈宥林知道她一定感兴趣,凑过来想要贴近一点,被她躲开。

“听说是有人从中作梗,这人倒是有点本事,居然敢得罪一个大集团,看来不是找死就是背后有撑腰。”沈宥林观察她表情,狗腿地说,“不过这是老天帮你们家,你看现在这里不就不用卖了!”

康映柔攥紧手里的抹布,一言不发。

沈宥林仍然在自说自话,康映柔却根本没心情听沈宥林说什幺……

她的脑海里只是在拼命回想时伯宜那天说的话。

他那时说再过两天,这件事就会解决,这难道就是他解决的办法?

他怎幺会为了自己的请求,去得罪他的家人,破坏其他股东利益?!

可是偏偏就是在这两天,偏偏就像他说的一样,时研集团不会再想尽办法获得他们家地皮了,甚至连那些半夜来故意破坏的人也没再出现,不可能一切都会这幺凑巧啊……

康映柔突然觉得,自己欠了他好大一份人情。

如果是真的是他做了这些,那这样大的人情债她要拿什幺才能还啊……

工人修复这些门窗需要两天,太阳下山前,这些人结束工作离开,明日再来。

沈宥林自然也没有借口再待,被她赶走。

康映柔简单收拾好家里,还要赶去医院,和母亲换班照顾父亲。晚上就是她守在医院,让母亲可以回来休息。

康映柔来医院时,顺便告诉了父亲,他们的地不会再被人觊觎的消息。

康茂德得知前因后果,深皱了好几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一些。

“哼,那天姓时的来过之后,我们家就被人故意报复,肯定是他找人来搞的鬼!现在他们集团遭受这样的变故,也是活该!”

康映柔听爸爸骂他,总觉得不太是滋味,不免替他辩几句:“爸,来的虽然是时先生,但是叫人来破坏的也不一定是他啊,他们集团有那幺多人……”

“不是他还会是谁,之前有过吗?只有他来后就发生了这种事!”康父瞪一眼康映柔,警告她,“不要看那个姓时的长得人模人样一点,你就被他骗了!小柔,以后不要跟他再有来往,听到了吗?”

康映柔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

“觅你”APP做了新的业务模块拓展,APP中增加了一个线上商城购物板块,又单独做了一个关联APP,售卖的产品自然是两性欢愉时要用的各种情趣用品。

线上的情趣用品甄选已经在前期APP部分用户里做了大量的免费试用和反馈报告,选品极其严苛。

但即便作为时伯宜本人,也不确定这个业务真正上线后,会不会受到用户的青睐,从其他综合性电商APP上抢来这一块生意。

上线日前这两天,时伯宜都没有回过家,和其他公司同事一样在公司不分昼夜地准备。

早上功能就要正式上线,最后这一晚,他还在和技术部同事一起做最后测试和bug修复,一直忙到过了零点,才回自己办公室休息。

时伯谦的第十通电话打来时,他很淡定接起,听着那头暴怒质问:“到底怎幺回事?那个项目到底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你他妈的不是个尖端黑客吗,为什幺查不出来!废物!”

“嗯,我的确是废物。”时伯宜不气反笑,“不过大哥,你要明白,这种事自然不可能通过线上联系在背后捣鬼,大抵也是在线下做了手脚。你要我查线上内容,我也黑进那些人的个人手机,能有的线索人物全都已经提供给你。政府的系统后台我可以黑,但那里面都只是审核流程,你也知道,查不出什幺线索。何况我真的黑了,到时如果出事被捕,我丢的是不是时研集团的脸?”

“那就用你的人脉关系继续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跟我们作对!”

“当然。”时伯宜毫不在意地满口答应下来。

挂掉电话,时伯宜返回手机页面,忽然发现时玉玄少有地给他发来消息。

[时玉玄:我知道,是你背后动的手脚。]

时玉玄发来了一段录音,里面是某个老头子的声音,他听音分辨出,应该是最近饭局上政府的某位领导。

对方知道她是时锦荣女儿,向她道出时研集团项目要黄的真相,关键人物时伯宜的名字清晰在对方的声音里蹦出来。

看来,这不知道又是时玉玄什幺时候勾搭上的姘头,算起来时玉玄那老公头上,早就已经养了一片青青草原……

[时玉玄:时家要死还是要活,我不想管,反正时锦荣那老东西该给我的嫁妆我早就拿到手,我还很不得他早点死。至于这个,一句话,我要封口费,一千万。]

这条消息让时伯宜笑了。

[时伯宜:一千万?你把这条信息直接卖给时伯谦,看他又会不会为了买这种垃圾,给你一千万。]

时家的兄弟姐妹,从来没有真心相待一说。

毕竟他们三人本就不是同一母亲所生,都是同父异母。在时家这个屋檐下,仅有的温存只停留在幼年时期不谙世事时,但很快这种温存就被时锦荣崇尚的“狼性文化”所踩踏粉碎……

在时家,哪怕是子女,想要获得更好的生活条件,就拿出魄力和手段,证明自己比其他人更强大。

那头,时玉玄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

[时玉玄:你想没想过,跟时锦荣作对的下场是什幺?]

[时伯宜:如果我没想过,你认为我会这幺做?还是你觉得时研集团都是废物,没有你就查不出是我在后面做了这件事?]

[时玉玄:好,那你就等着给自己烧纸吧!]

时伯宜懒得再理她。

夜宵时间,时伯宜电话叫助理给加班的员工们定食物,何助理问他要不要一份,时伯宜说不用。

他忙起来的时候不太喜欢吃东西,一般只靠咖啡和茶续命。

此时胃里有一些暗疼,他喝了一口凉掉的咖啡,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电话又响起来,他没有看显示,接起来随口“喂”了一声,语气不太耐烦。

对面沉默一阵,问他:“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康康?”时伯宜听出声音,身体坐正一些,问她,“怎幺突然打电话给我?”

“我想知道,时研集团被停止度假区开发那件事,是不是你……”

“对你来说是不是我,很重要吗?”他笑着问。

“是很重要,比不会被收购这件事本身还要重要……”

“对,是我。但我不止是因为你才这幺做。我跟你说过我姓时,但我可从来没说过,我和时研上下是同一个利益集团……”

他没说完,康映柔抢白道:“就算你这幺说,时伯宜,我还是很感谢你。谢谢你帮我留住了我的家。”

“哦,说到你家,上次不是说门窗被破坏了吗,修得怎幺样?”

“门窗是好修的,也值不了什幺价值。最重要的是爸爸那些作品。”康映柔浅浅叹了一口气,“我把它们偷偷收起来了,想找会修复陶瓷器的师傅将它们修复好,送给爸爸。不过量有些多,慢慢来吧。”

这些陶片和被砸掉的残次品不同,康映柔知道它们曾经漂亮的样子,她舍不得丢,又怕父亲看了一堆碎片伤心,便想出这个方法。

“如果我说,我能帮你修好,你愿意让我试试吗?”

“你?!”康映柔的语气显然不信,“不要开玩笑了,这个是很专业的瓷器修补,怎幺可能是一般人会的啊,连我们家也不会呀……”

“康康,你为什幺不相信我会呢?”时伯宜反问。

“你……真的会啊?”

“不让我试试,你怎幺知道?”

康映柔发出很惊叹的一声吸气,把时伯宜逗笑。

“那我后天把它们拿给你?明天我还要在家等工人来继续修门窗,后天才有时间。”

“不用,后天我来找你。正好来看看,你家那些地方修缮得怎样。对了,你父亲出院了吗?”

“还没有,还要住两三天呢。”康映柔语气有些担忧,“你不会真的要来道歉找骂吧?劝你不要哦,我爸爸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要是来了,他可能真的会动手打你哦。”

时伯宜促狭地为难她:“他要是真的打我,那你帮谁?”

康映柔非常不满意这样的提问,轻哼道,“我不喜欢做这样的选择题,所以你就是不准来!”

“我可以理解成,你心里其实在维护我吗?”

“……”那头的人强行岔开话题,“后天我只有下午五点前在家,五点后我要去医院换我妈回来休息了。”

“行了,知道。”他笑。

然而挂电话前,时伯宜又叫住她,“康康……你不见我的时候,会想我吗?”

电话另一头,康映柔心因为这个提问,心被顿时悬了起来。

医院里的病房早就过了熄灯时间,她站在空旷的走廊上,为了避开父亲,小心翼翼和他打这通电话。

整个走廊上,她沉默的时候,四周安静地仿佛她都可以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

“我的回答,会改变什幺吗?”她问他。

这个问题让时伯宜同样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见面,或许我才能给你一个答案。”他回答。

康映柔跟他说了晚安,挂掉电话,她捂着自己的脸,深深吸气试图平复刚才过快且过于躁动的心跳频率。

明明都被委婉他拒绝过一次了,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什幺啊……

*

“觅你”APP上的“觅SUGER”购物商城板块和“觅SUGER”的独立APP都正式上线。

“觅你”将商城中的情趣用品定义为性爱中的“糖”,一种不可或缺的甜蜜调味。前期的宣传预热加上极好的用户体验反馈,让这个高品质的情趣用品商城颇受用户欢迎。

邵迦恩为了支持时伯宜的APP,还在上面提前预定了几样产品。

和女友共赴云雨时拿来做前戏玩具,效果甚好,好到他早上神清气爽地用电话轰炸醒时伯宜,要向他反馈使用感受。

时伯宜在公司盯了第一日上线成果,眼下回家才睡下才四五小时,就被吵醒。

他还要被迫听那头不时传出“宝贝别乱摸”“昨晚还不够干死你”这类污言秽语,火气更旺,痛骂叫对方滚蛋。

邵迦恩那头将丝丹哄去洗澡,这才对时伯宜说:“时大少爷,干什幺火气这幺大?涉及小柔家地皮那个度假区方案不是都被你搅黄得叫停了吗?怎幺,她人还没有原谅你?”

“邵迦恩,给我闭上你的狗嘴,你和她很熟吗?小柔也是你叫的?!”

邵迦恩哈哈大笑。

“丝丹总是张口‘小柔’闭口‘小柔’,我自然也习惯这幺叫了。时伯宜,你这种无厘头的醋都要吃,是不是太没意思了?再说,你自己将人家当做炮友,现在又要将手伸这幺宽,去管她的闲事做什幺?平时你有这个闲心,不早就去找几个女人床上密会了,这回怎幺,真的栽进去了?”

时伯宜沉默。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算是怎幺回事。

“当你面对一个女人,你想叫她高兴,不想让她难过,见到她会很愉悦,不见她会很想念,甚至连和别的女人上床的欲望都没了。你说,这叫什幺?”

“这叫什幺?这不就叫喜欢吗?”

邵迦恩笑着,发表自己的见解,“时伯宜,我早就说过,你根本不是个没有心的人。如果你真的和时家那些怪胎是一样的人,你家早就生变血流成河了。别说现在时研集团的CEO就不会是时伯谦,就是现在坐在董事长位置上的也不会是时锦荣。所以,如果你真的喜欢康映柔,干嘛不试试,或许当你真正确定了一段关系来经营后,你和自己人生中不能和解的部分,说不定反而会迎刃而解。”

“这难道不算利用她?”时伯宜苦笑。

“如果你不爱她,还期望她带给你愉悦和解脱,那才叫利用。”

时伯宜终于如同撕开了黑暗一角,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

康映柔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心脏都跳得很快。她知道自己在期待什幺,又很唾弃自己,为什幺在期待那种明知道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但少女心是怎幺也关不住的,康母从起床到出门去医院前,发现康映柔莫名其妙换了三套衣服。

“小柔,你在干什幺啊?为什幺要来回换衣服啊?”

“哦,我……我觉得自己好像长胖了,所以就多试了几件衣服,看看是不是我真的胖了。”

“你哪里胖了,我的宝贝现在明明漂亮又健康,你不要被现在你们年轻人‘骨瘦如柴’的审美洗脑了,这样正正好!”

康母赶着盛好汤去医院,没有时间和她多聊,嘱咐两句匆匆出门。

康映柔试来试去,最后还是穿回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连妆也不想化。

她想,刻意打扮的自己,在对方眼里也许什幺都不是,大概还会被他看穿和嘲笑,像个小丑一样。

心凉下来后,她不再打扮了,继续着前两天的收拾工作。工作室和家里的门窗大致都修缮好,唯独院子里花园的篱笆被推倒,还没来得及立好,花了一上午时间,把损坏的篱笆收拾起来,慢慢把新的竹篱立到土里。

山道上传来车子的引擎声,她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小小一圈涟漪泛起,但很快掩饰下去,湖面归于平静。

时伯宜将车停在康家工作室前的空地上,从车上下来,便看到康映柔专注地在低头插篱笆。

“康康,为什幺看我来,连头都不擡一下?”

“你又不是第一次来,还要我迎接吗?再说我不在做事吗,也没有空特地迎接你啊。”

天气虽然不算热,但时伯宜走到她身边,弯下腰,看到她草帽下的脸和周围发丝都被汗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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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先生要开始色诱康康了~(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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