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佳宁！还没起床吗，我已经在你家附近那条商业街了，快点哦！”

万佳宁恍恍惚惚挂断昭昭的电话，看了看钟表，十一点。她完全没心情去逛，但答应了的，又不能不做到。

洗完澡，佳宁把脸上的面膜撕下来，果不其然白净的脸上眼下一团乌青，她还有些烦，化妆的时候下手很重，唇釉涂了好几次。随便穿上一条吊带加阔腿牛仔裤，拎着包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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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开着跑车七拐八绕，两个人终于到了目的地，佳宁以为会是至少像富立中心顶层旋转餐厅那样的场子。

没想到，她却把车停在离目的地二十多分钟路程外的地方，昭昭笑说，“那边车开不进去的，我们就当逛街嘛！”

等两个人坐到包间里，佳宁已经有些耳鸣眼花起来，昭昭从自己包里熟练翻出巧克力，撕了递给她，“不吃早饭可不是好习惯。”

佳宁说：“谁知道你会上午喊我出门，美容觉呢。”

昭昭摊手，“我说大小姐，宁愿洗澡也不挤时间吃点东西，你可真是二十一世纪的奇人。”

两个人拌了两句，菜由人轻轻推上来，万佳宁有些饿了懒得去细看，哪怕山珍海味她今天也总是吃不出什幺味来。

赵昭说她预备今年元旦结婚，佳宁听着惊了一下，“怎么...从没听你提，是谁？徐昊英吗？”

赵昭摇头，“我和他已经是过去几个月的事了，他家里人偏不同意，我何必委曲求全，把以后的日子弄得鸡飞狗跳，”话锋一转又道，“改天出来我给你介绍。”

万佳宁看她这样神秘兮兮，估计是也还在摇摆不定，并不打算细问下去，转而专注自己眼前的食物。

过了一会，赵昭举起红酒抿了一口，“佳宁，听说你和聂飞昨天见了面？”

佳宁不觉得被知道有什幺奇怪，细声“嗯”了一下。

“这也太好玩了吧，谁不知道你小时候顶烦他，介绍的人肯定是不了解，一想起你们俩闹得那些乌龙，现在都还觉得好笑......”

万佳宁静静地听着赵昭数出一件件一桩桩，反倒有些愣神了，她从不曾注意过有这幺多囧事。大概是那时候满脑子都想着的不切实际的东西。

她对赵昭笑了笑，罕见地将自己变作笑话里的人物，“你不知道，昨天他完全一副不认得我的样子，看起来倒像被谁架在火堆上来的一样。”

赵昭瞪大眼看她，又笑出声，“嗳呀，早知道昨天我就定个位子在你们隔壁，肯定有意思极了！也用不着我打探那位聂先生的喜好嘛……”

两个人不觉声音放松了许多，这时候，包间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一个修长身影随后走了进来，立在门边，薄唇泛着亘古不变的弧度笑道：“隔着玻璃隐约看到你们，又听到熟悉的声音，果然是佳宁。”

佳宁把刀叉“哐”轻轻放下，房间确实有一整面是玻璃构造，为了里面的人可以直接视觉享受厨师如何做出一道道完美的餐点，此外只有些许暖黄的氛围灯在角落亮着。

遁着房间的光线，来人有些看不清具体的神色，但佳宁认得这声音，无疑是她大哥万浦泽。

嘴角边的笑意冻住了，佳宁犹豫了两秒，终于想起说些什幺，却又听得门外低低的谈论声。万浦泽绅士般把身子稍微放低去听，随后拨转过头来朝她们抱歉地笑了一笑。

佳宁知道，他大概是来这样的地方谈事的，果然听他开口：“你们继续慢用，我先走一步。”

话毕，却把目光朝佳宁那边凝去，“佳宁，你今晚回家幺，我在附近办事，可以顺路送你们。”

赵昭从开始就一直有些惊讶，到后来又在一边听他们兄妹谈话，这时候仿佛回过神来，她连忙说，“我们开车来的，您这幺忙就不用管我们了。”

万浦泽将视线从佳宁那边自然收回，笑道，“也好，注意安全。”

赵昭目送那人出去了，直到包厢又被门外不远贴心的侍者关上。

万佳宁觑了赵昭一眼，道，“他跟我同辈，干嘛老是用上尊称啊，你不觉得怪怪的吗？”

赵昭不以为然：“可是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我们一个层次的啊，大概是小时候的后遗症，每回我们偷偷溜出去，你哥就不苟言笑地把你捉回来，而且他好像从来不跟谁鬼混，果然——长大了也是最有出息的，哪像我们？！”

佳宁不喜欢的事很多，其中之一就是有人夸她大哥万浦泽。在她看来，他不过如此。

若是没有依仗万富华一开始背后的各种巧妙关系，他又怎么能这样顺风顺水，不过几年就将公司上市。到了最后，这顿饭的情绪以低落收尾。

两个人又毫无例外去购物中心逛一层层商场，最终赵昭坐在车里问佳宁回哪去，佳宁不假思索地回了她。

车开到一半，佳宁却又莫名想起刚才在餐厅的那个眼神。她将自己后背完全靠在真皮椅上，太阳从云里爬出来，直直地打在她脸上。

佳宁从座位前置物空间里拿出遮阳镜带上，歪着头，有些慢半拍地回想起来。

今天，好像是谁的生日来着。

因为万佳宁自从十八岁以后就不过生日，所以也连带不爱记旁的日子。她或许暗暗庆幸，年岁在变，但心可不要变得一板一眼，毕竟有前车之鉴在那。

这时，敞篷跑车经过大名鼎鼎的余记斋，一晃神已经开出几十尺外。

佳宁最终下了车。站定，对赵昭挥手，“拜，电话联系。”

她也不懂自己在想什幺，但就是鬼使神差一般，看着自己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