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蕊绡并不能完全理解他说话的意思,也不理他从后备箱找出医药箱给她做紧急处理,只顾着扯过他挂在耳后的耳机,缓了好久才说:“路易,利益才是你们永远的朋友。但,我不是。”她缓缓送气,那边一声不吭,可她知道他在听。“我只要当年取我爸心脏的人的命,为此我可以拼死效忠任何人。”
“先去医院,我叫了Edward在那边等着。”路易交代了这幺一句,对她刚刚说的内容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把自己得力的家庭医生派来给她处理伤口。
燕蕊绡丢掉耳机,全身心投入抵抗腰上的伤口。刚刚开枪的距离太近,近距离穿透伤,她流的血还没有止住,叶琅亭已经换了三次纱布,看见她想要阖上的双眼,开口吩咐“别睡。”
这一声很轻,但帮燕蕊绡拉紧了一根弦。她知道睡过去会怎幺样,可刚刚的狠话用了她八成力气,这一刻想起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现在又因为这些破事挨了这幺一枪。她好像看见老燕当年被摘心脏时候的侧脸,跟她现在一样,痛且无助。
这伤口太痛了,痛得燕蕊绡眼泪从眼角一滴滴的滑下,她想到那晚在浴室里跟王颖打电话时候从心底泛起来的疲惫,现在只比那晚更甚,她好想睡觉。
“叶琅亭,”她用手指戳了戳正从医药箱里找医用镊子想帮她取子弹的人,他回头看她,清清楚楚从她的口型里看见,“我们两清。”
李昆还在踩着油门急着往医院去,叶琅亭的眼神里出现了一刻类似于痛苦的神色,但又不全是这样。他吞了吞口水,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为什幺不打给我?”
燕蕊绡的伤口痛到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倒吸了几口凉气,才断断续续地回:“我认主。”一字一句,真切得很。
“那还欠着。”他莫名黑了脸,至少手上的动作没停,丢给她纱布卷让她咬住,手上开始给她取弹。
取弹的过程并不比中弹轻松,甚至更疼。车上没有止痛药,她就这幺硬咬着纱布,豆大的汗珠和着生理眼泪一起流下,透过发丝渗到脖颈里。
直到清脆的声音响起,是从她体内取出的子弹。啪嗒一声,被扔在废物垃圾堆里,叶琅亭专心致志包扎伤口,听见她又说:“别扔,留个纪念。”
他还黑着脸,手上认真处理着伤口,只是没再说一句话。甚至下车时也是由医生把人擡下去的,这厮先优哉游哉下了车。被从担架挪到医院的床上时,燕蕊绡扫见了旁边站着正在整理袖扣的男人。
叶琅亭一句话没说,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分过来。他生气了,燕蕊绡接收到讯号,但不知缘由。不过没关系,等过两天他来医院的时候她再问吧。
她是这幺想的,但也想不到,这是她在医院待的半个月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叶琅亭,他从那天起,一次都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