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集团30层总经理办公室内，钟江看着眼前的文件袋，有些奇怪。
“大少，这是…”
陆致远示意他打开自己看。
文件袋里是一沓照片，很显然是偷拍。照片的主角是一对举止亲密的男女，他们在咖啡店里聊天，在公园的林荫大道手挽手散步，在未拉窗帘的公寓里接吻。
男主角是陆老爷子的私生子陆唯，女主角则令钟江感到颜面扫地——他去年才娶进门的妻子。
五十出头的钟江，二十岁大学毕业就跟着陆老爷子一起做事，为人机警，很得老爷子赏识，如今也是陆氏能说得上话的一号人物。他年轻时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很是荒唐了一阵子，直到快50岁，瞧见身边的旧友一个个参加儿子女儿的毕业典礼，竟有些羡慕。于是去年初火速找了个比他小29岁的女大学生，这个女生6月一毕业，两人便扯了证。
钟江自觉对年轻的妻子很是亏欠，对她自然百依百顺。他怎幺也想不到，这才不到一年，小姑娘竟然跟陆唯勾搭上，瞧照片里搂搂抱抱的姿态，自己头上的绿帽子大约有英国皇家卫队的礼帽那幺高了。
“上回出了车祸之后，我就找了私家侦探，想瞧瞧我这个弟弟在忙些什幺。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拍到钟叔你后院失火。”陆致远忍不住笑道。
钟江笑骂：“臭小子，我看你就等着看我笑话呢。”
陆致远抿了口碧螺春，神色正道：“钟叔，你也知道我向来主张和气生财，只要他不要动歪脑筋，搬来30层替父亲分忧，我是双手赞成的。只可惜他沉不住气，一而再再而三打扰到我的工作跟生活，前阵子还害我进医院躺了一个月，流掉了南沙的一块地，也让母亲担心，实在很不识擡举。”
“我就只能找人关心下他的动态，免得哪天见阎王都不知道原因。”
钟江将照片放回桌上，并没有讲话。
陆致远放下茶盏，道：“陆唯找上柳小姐的原因，无非是看中她钟嫂的身份。其实我本可以装作什幺也不知道，烧掉它们。但因为跟钟叔有关，我不希望钟叔你被最信任的人骗得团团转。”
“我记得小时候，全家就属钟叔你最疼我。有一回我逃课去看赛车，被父亲知道后，狠狠揍了一顿，关在仓储室不给饭吃，是你偷偷给我送饭。”
“后来读书时，我也会时常向你请教学业规划。很多话我不敢同父亲讲，就同你商量。”
钟江笑道：“你不如将照片直接寄给老爷子，好让他认清有些人暗戳戳地搞小动作。”
陆致远摇头道：“他只会怀疑你想拉拢陆唯。钟叔，你扶持我父亲20多年，陪他挨过好多艰难的日子。我甚至可以讲，你比我更了解我父亲这个人。他身居高位太久，太相信自己的判断。”
陆致远见钟江眉宇间显出几分迟疑，道：“自小你就教我看《资治通鉴》，老皇帝最忌讳臣子站队。父亲一旦怀疑你投奔陆唯，钟叔你大约得提前退休养老了。”
钟江拿起茶盏，吹了吹茶叶，闲闲呷了一口，才望着陆致远，道：“那你打算怎幺替我出气呢，小陆总？”
陆致远靠着皮沙发，理了理袖口，道：“我呢，也不是肚量小的人，从来都没想过要将陆唯母子赶尽杀绝。缺德的阴损事，我陆致远绝对不会碰。”
“但自从他来陆氏，家里鸡飞狗跳，我实在是头疼。而且你也看到了，这个人手段下作，做事为了达到目的，没有底线。”
“所以钟叔，恳请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钟江心知陆致远讲了一个钟头，又是激他，又是打感情牌，还带老爷子出场吓他，是势在必行的架势。陆唯做事冒进，他本就不看好，不如趁机卖陆致远一个人情，便笑道：“小陆总发话，钟某自然全力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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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这里风景不错啊。”
陆唯双手插在裤兜，望着落地窗外的江景，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
他搬来30层小半年，第一次来陆致远的办公室。
他转过身，对陆致远道：“老爷子应该挺爱看咱俩窝里斗吧，斗得越狠，他老人家越欣慰。”
陆致远边摆弄着茶具，打算给这个便宜弟弟泡一壶茶，边笑道：“老人家晚年闲得慌，窝里斗显得热闹些。”
陆唯大笑，并未接他话茬，而是自顾自道：“咱俩今天这个局面，没老爷子的默许，就我妈那点智商，我就是三头六臂，能掀起多大风浪？”
陆致远道：“前阵子朋友送的明前茶，说是掐的最嫩的部分，口感特别好。正好今天你过来一起尝尝。”
陆唯心知陆致远不愿跟他深聊，便只得坐下来喝茶，聊些有的没的。
两人正聊到最近某位女星进场割韭菜的事，陆唯突然像是想到什幺，道：“你不是挺喜欢那个小明星嘛，叫宁什幺…”
陆致远的身形顿了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早就分了。怎幺，你有兴趣？”
陆唯笑道：“哪能。其实你的事，老爷子什幺都知道，幸亏你动作快，赶紧把人送去国外，不然她哪天山里头拍戏，不小心掉下悬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陆致远只是笑笑。
陆唯又道：“听说叶晓乔死活不肯嫁你，跑去南非了？那要恭喜大哥得偿所愿了。”
陆致远挑眉道：“怎幺就得偿所愿了呢？”
陆唯道：“要是真娶了这丫头，周家那位得多恨你啊。周戎这人心眼小，开罪他，就算做上叶家的女婿，也是赔本的买卖。大哥你哪是做赔本买卖的人。”
陆致远笑道：“周戎虽然年轻，但手段的确不错。”
陆唯点头道：“他可比我狠多了，亲哥都能弄进去吃牢饭。”
两人聊了约莫半个钟头，陆唯瞄了眼腕表，起身道：“大哥事务繁忙，我就不叨扰了。”
“下个月我就去西雅图那边的公司，大概也没什幺机会回国。”
陆致远跟着起身道：“我叫Patricia送送你。”
陆唯笑道：“大哥，你跟我何必来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今天来，也算是跟你道个别。老爷子下周开发布会，大概是要交权给你。我呢，愿赌服输，承认你这个大哥技高一筹，以后咱俩见面，还能像今天一样坐下来喝茶，我也就满足了。”
陆致远道：“陆氏总部随时欢迎你回来。”
陆唯心知这是陆致远的客套话，只是摇头笑道：“你多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