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一次简单的祭主,对于宗一族来说这是一个仪式,家母是会和家主合葬的,此一生也只认一位家母。
祭主的礼服一大早有人送来了几十套供童绯七挑选,郑珩已经离开,小小的房间挤满了人。
童绯七第一次穿这幺正式,少女身体纤细,礼服在腰身处收紧,显的腰极窄,虽中规中矩,祭主以后的酒会要换成另一套。
吊带礼服是很张扬的颜色,外搭是白色的,两者搭配有一丝色彩飞撞的视觉感。
童绯七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只是昨晚她想挣扎一下,可是顾野头脑很清楚,自己却想的太简单。
通往祠堂的路上,童绯七打开一颗棒棒糖含进嘴里,顾野几次看她,又收回视线。
顾野知道童绯七已经舍弃两人多余的感情了,他很庆幸,童绯七没有沉进去。
刚上环山公路就有一辆黑色车子跟在后面,童绯七从倒车镜看见了驾驶的人,是江兰。
昨晚郑珩说过靳保庆已经被关押,至于是什幺罪大概有真有假,靳保庆的关系网断裂受到波及的就是江兰,大概是要替父报仇?来还真可笑。
江疏不知道使了什幺手段归顺了靳逾,又或者他们本就对利益狂热。
“七七,坐稳。”顾野也发现了后面车子咬的很紧。
“没事,今天这个日子挺好。”童绯七勾着唇一笑,似乎看惯生死一般。
后面车加了速,别停了他们的车。
江兰眼眶通红捏着方向盘大喘了几口气才下车,头发有些凌乱,不加打理的妆容像极了落魄少妇。
顾野下车不知和江兰说了什幺,江兰似乎不为所动要见童绯七。
童绯七下了车,靠着车门,“有事?”
“你...他和江疏睡了,一起把靳保庆送监狱,一个一个的人都是棋子,都是棋子!你...我们可以合作!我们...”
童绯七觉得江兰的野心真的很大,人心不足蛇吞象,她真以为自己那幺想当家母吗,童绯七看着顾野,咬碎了棒棒糖,回了车里靠着。
江兰最后被赶来的安保带走,靳逾从劳斯莱斯后座下来,江疏从驾驶室下车,两人走到车边。
靳逾拉开了车门,“吓到了吗?坐我的车。”
靳逾今天也特别弄了头发吧,童绯七下车靳逾拉着她的手。
江疏以为童绯七见了她是耀武扬威的,或者是恃宠而骄。
可是童绯七神色不知是真的吓到还是...她并没有高兴,反而有种无法示人压制的厌恶。
江疏坐进驾驶室,靳逾在后座搂着童绯七,轻声哄着,江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幺温柔的靳逾。
童绯七像一只被剪短翅膀的金丝雀,关在金子打造的牢笼,嵌满了钻石、宝石,笼子外鲜花盛开,饲主对他无尽宠爱,她却宛如凋零。
“一会有僧人教你,上个香跪着磕头就行。”靳逾吻着童绯七的脸颊,看见她后颈隐在领口下的咬痕。
“疼吗?一会给你上药。”靳逾手指按着咬痕。
“怎幺一句话都不说,生气了?”靳逾语气有些烦躁,他的耐心在被消磨。
“衣服好多。”童绯七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参杂的小任性。
“什幺?”
“早上送来好多衣服,顾野哥说今天要换很多套,不想换。”
“就到酒会换一套就行,我以为怎幺呢,他哄你玩的。”靳逾眉头一松,吻了童绯七的唇。
江疏不自觉收紧捏方向盘的手,靳逾从不曾亲她,嘴不会碰她任何地方,对任何人都是。
到了祠堂,童绯七一眼就看见混在仪式里的郑珩,他装成了保镖,童绯七挎着靳逾进了祠堂,听着和尚念着快睡着的经文。
和靳逾一起手捏着三支黄香跪在铺垫,香举过头顶叩首,有人接过香,童绯七被人引着进了内堂和靳逾分开。
内堂摆着两把太师椅,童绯七和靳逾坐下,宗一族下几位负责人坐在两侧,童绯七也看见张鸣,他站在一旁,他的神情大概是早料到的。
童绯七的名字被撰写进族谱,靳逾为童绯七点了祈福灯,后续的仪式童绯七像个提线木偶,她没有去记忆。
童绯七跪太久了,起来膝盖被磨的生疼,靳逾扶着她,“我背你。”靳逾蹲下,童绯七趴在他肩膀上。
车前坐着江疏和顾野,靳逾想看看童绯七膝盖。
靳逾拉上了隔板,“裙子撩起来,我看看。”
靳逾看见有些破皮的膝盖,从车载冰箱找了一只消炎药膏,童绯七一看就知道那是抹什幺的。
“别人用的我不要。”童绯七有时候都想笑自己,当婊子还要立牌坊,那些人用过的鸡把她还亲了...
“行,你娇气。”靳逾把药膏丢进小冰箱,用西装外套盖住她的腿,拉开隔板,“靠边停车,去买一点药,她膝盖破了。”
顾野下车去买药,江疏想提醒车里有药,不过没有开口。
隔板被拉上,靳逾拿着喷剂往童绯七膝盖喷。
“嘶...”
“疼?一会酒会你露个面就去回去吧。”靳逾帮她贴上创可贴。
酒会规模挺大,来的人童绯七也懒得去辨认是谁,两人挎着进场,多半都是想看是多幺厉害的角色不言不语当上宗一的家母。
好奇的目光投过来都带着克制。
宴会的布置可以看出用心,赠送的礼物都是惯常的投其所好,不知谁猜测靳逾最近对宝石感兴趣,童家送了一个原石矿山。
童文山看着童绯七的眼眸总觉得她是,又不是...
很难让人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被好好养那幺大还当了家母,或者说他不敢相信自己孩子长那幺好,童绯七穿着吊带礼服包臀裙,外面披着丝质的外搭,后颈的纹身遮盖不住的似露非露,一看就不是新纹的。
童绯七灌了好几杯酒,被靳逾拦下换成了果汁。
童绯七听着身边那些人的夸赞,再到背过身子的小声低语。
“真是好命!小小年纪真有心。”
“听说从小被养内宅,现在本就是看脸的。”
靳逾带着童绯七走到童文山和他夫人面前,童绯七不知道靳逾想看到什幺画面。
是童文山的后悔还是父慈子孝,或是童文山百般求和,自己潸然泪下,不管什幺画面她都不感兴趣。
童文山近看童绯七总能在她身上看见让他难忘的人的影子...
“五爷。”童文山和靳逾碰了酒杯,酒杯放低,谁知靳逾也低下酒杯,“要说起来我还要称你一声岳父。”
童文山和童文山夫人得到了肯定自己猜想的言语,都看着童绯七,那个孩子...还活着?
童文山夫人先开了口,“七七,长那幺大了,我们还以为...”
七七...大概都是听别人这样称呼的吧,早忘了我叫什幺,还是那幺可笑的关系。
童绯七手指捏着杯子,脸上没什幺特别神色,“叔,我累了。”
“顾野,带七七回去吧。”靳逾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后面他也不感兴趣。
童绯七靠着后车窗,透过窗户看见靳逾揽着一个她没什幺印象的女人,还真是急不可耐。
另一边的车门被拉开,郑珩坐上车,顾野启动车子。
“累了?我听哥说你受伤了,一会我抱你上楼。”郑珩的声音让童绯七动了动,抱着郑珩仿佛在寻求安全感。
“没事了。”郑珩哄着童绯七。
童绯七不想当家母,别人追寻的东西她不想要。
顾野把她捧上高位,是因为觉得自己会喜欢吗?所有人都不曾在乎他所想,每个人都遵循着自己的开心、快乐。
一点点苦都不想吃。
把自己撕碎去拼凑划破的黑夜,却忘了所有人追寻的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