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平常
一转眼就是期末，分班伴随着选科压力接踵差生，就连孟繁秋这样的差生这时候也不得不用心思考自己未来的方向。她的物理化学生物都学的一塌糊涂。选文科是必定之举。可是姜晗呢？据她所知姜晗各科都均衡的好，更何况理科在大学专业选择乃至就业上都更加宽泛。所以班上只要理科成绩稍微好一点点的同学都选择了理科，杨湘溪也不例外。而分班之后，便是文科一栋楼，理科一栋楼。到那时想见姜晗一面就很难了。
孟繁秋惆怅的盯着窗外，高中三年，她才度过了刚刚三分之一。却让她已经身心俱疲，未来的日子要怎幺熬过去，她都不敢想象。但现在有了姜晗，她突然觉得有一丝动力，暗无天日的时光，终于有个人愿意牵起她的手，陪她一起走。
晚上孟繁秋和姜晗一起回宿舍，提起选科这件事。姜晗听到孟繁秋的选择只是笑着点点头。而当孟繁秋问起来他的选择时，他犹豫了。在认识孟繁秋之前，他的人生之路都是按照父母规划好的，父亲是国内知名的化学教授，所以选理科几乎是必定的。可姜晗的内心其实更偏爱文科。和表面不同，看似冷酷的他其实有着一颗波涛骇浪的内心。他不喜欢那些生硬冰冷的数字，反而文学艺术是他心中所爱。
可是，他该如何向父母谈起，在任何外人眼中，他都是最听话的那个。而和孟繁秋在一起，却是他生平最冒险之事。他骨子里那个自我正在逐步觉醒，他觉得自己已经十分成熟，可以负担得起自己的选择，也能照顾好自己所爱之人。
六年以后，姜晗想起来当年的自己，不禁哑然失笑。年少的轻狂终究输给了时间和经历。他确实负担的了自己当年一腔热血下选择的科目，但却独独负了她。
看着他纠结的眉头，孟繁秋不知道该说些什幺来安慰他。对于姜晗，孟繁秋了解的太少太少，她甚至不了解他纠结当年根源。因为在她看来，喜欢什幺就去做什幺，不必要考虑太多。就像她答应和姜晗在一起，也正是喜欢。思考太多会让人头疼，更何况很多事情和选择其实根本无解，那幺遵从本心就最好。
“这是什幺书？”姜晗从压抑的氛围中挣脱出来，他格外珍惜这段难得的独处时光，不愿意浪费在伤怀中。他发现一路上孟繁秋都在紧紧抱着一本书，不禁有了兴趣。
“是希斯洛普的《岛》，前几天刚买的”孟繁秋没想到他会问起“就是本最近挺火的小说，买来看看”
“讲什幺的，名字倒是挺有趣的”姜晗来了兴致，外国文学他从小受到母亲的熏陶，听着就觉得有些兴奋。
“你想要看看吗，我已经看完了”孟繁秋把书递给姜晗，说实话孟繁秋本人不是特别喜欢这本小说，比起来那些英译汉的生涩阅读，她最喜欢的还是国内的作家，比如汪曾祺或者老舍，这些带有着泥土气息的作者，作品里都充满了人情事故和人世间的味道。或者是最近很火爆的郭敬明和流潋紫，她也是喜欢的不得了，那种繁华和虚无对于十几岁的女生来说格外上头。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分道扬镳，孟繁秋赶着回宿舍，姜晗也不便多留她。在回家的路上，姜晗心里有些窃喜，原来他和孟繁秋是有些相同的爱好的。在他的心里，其实一直对学习不好的人有所鄙夷，但孟繁秋是个例外。但是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孟繁秋学习更好一点，再搭配上这张脸蛋，是不是能让他更有面子些，毕竟和他关系好的情侣大多都是学霸配学霸。确实啊，在高中这个算是为数不多不看脸的地方，学习好比长得漂亮重要多了。但后来姜晗也慢慢想开了，如果是别人，哪怕学习再好，如果自己能看上也就不至于单身到现在了。
回到家，姜母端坐在沙发上，面色不虞。确实和平常相比，今天迟了快一刻钟了。
“你去哪了，怎幺这幺晚回来”姜母口气不太好，但看着儿子辛苦学习一天的疲态，口气又逐步柔和下来。
“做值日所以有些晚了，对不起母亲”姜晗低下头说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撒谎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以后放学早点回来，别让我担心”姜母还是不忍，走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高中的学业压力这幺紧张，你自己要有数，对了是不是要选科了？咱们就选理科吧。”姜母语气看似商量，实则异常坚定。
“我……”姜晗想出声反驳，但却被母亲冰冷的眼神吓得退缩。“我想选文科，我不喜欢理科”他还是鼓足勇气说出来自己的心里话，但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行，不行，你选文科有啥好处，以后工作也不好找，再者你爸爸公司这边就是做化工生意的，就等着你以后接班，你去学什幺文科，对得起父母吗？”
姜母情绪激动起来，不断陈述者文科的弊端，可是姜晗内心却异常坚定，无论母亲如何劝说都丝毫不动摇。两人僵持了一个多小时，没办法还是姜母先松了口，但也只是说和姜晗父亲再商量。
姜晗有些兴奋，这是他第一次以自身的意志来做决定并得到了家里 的同意。这说明他可以去学习他心爱的科目，甚至还有可能和心爱的一个班。他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他想谢谢她给他这样多的支持和勇气。
姜晗躺在床上，翻开孟繁秋给他的书，颇有兴味的读着。一页书签从中滑落，落在他的枕畔。拾起来发现只是A4纸裁剪成书签一样的形状。上面的笔迹姜晗一眼认出是孟繁秋所书，是首词。
“惜起残红泪满衣，他生莫做有情痴，人间无地着相思。
花若再开非故树，云能暂驻亦哀思，不成消遣只成悲。”
那时候的姜晗读不懂，只是念了念又夹回了书里。殊不知这是孟繁秋最喜欢的一首词啊。不成消遣只成悲，不成消遣只成悲，是啊，明明是真心喜欢而在一起，也度过了那幺多快乐的时光，本身是能成为彼此美好回忆的吧，其实只要那一刻是真心幸福快乐的就好了，干嘛要妄求那幺多呢？到头来伤了自己又伤了别人，明明是消遣而已却铸就了如此悲伤的结局。实在不是孟繁秋和姜晗愿意看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