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誓师大会办完之后,校园归于寂静。三月的风清浅,带着春的气息。
白瑞曦在舞蹈室里待到了晚上,她做完最后一个拉伸,准备回去。
突然脸上传来一股温热,一瓶热水贴着她的侧脸,她惊了一下。
顾亭深倚靠在墙上,用水杯蹭了蹭她的脸,他露出玩味的笑容。
白瑞曦看到是他,垂下眼睫,接过他的水,道了声谢。
“小腰儿真细。”他舔了舔后牙槽。
白瑞曦皱了皱眉,然后穿上外套,兀自走出舞蹈室。
“诶,我夸你呢。”
她没理。
顾亭深也不在意,在她身后跟着走。
快走出校门的时候,白瑞曦转头,看向他。
“你干嘛跟着我?”
“送你回家啊。”
“不用你送,我家很近。”
顾亭深也当没听到她这话,双手插兜,耸了耸肩。
白瑞曦看他这痞子模样就头疼,没见过这幺烦人的。
她脚步加快。
顾亭深不紧不慢地跟着,跟她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月光将他们的影子复刻下来,一前一后,一高一低。
白瑞曦用余光瞥着地上的影子,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顾亭深的影子了,自从她搬回了老宅,每晚顾亭深都会跟在她身后,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正好能让她看到他的影子,又不用跟他说话。
白瑞曦停下脚步,她再次转身,目光很复杂,“顾亭深。”
“嗯?”
少年的眉骨长得极好,宽泛又高挺,眼窝深邃,很立体的五官,但他最优越的是薄唇,天生的邪肆不羁。
月光洒在他脸上,描出连绵不绝的山峰。
她叫了他一声,却没下文。
顾亭深笑了一下,“怎幺?这条路是你家的啊?你能走我不能走啊?”
“我是怕浪费你的时间,不用每天等我到这幺晚。”
他不屑地切了一声:“老子闲的出屁。又不用高考,老子有大把时间可以浪费,就浪在你身上,怎幺了?老子乐意。”
他这句话歧义满满,白瑞曦被噎住,不再理他了,他爱跟就跟。
前面有个拐角,白瑞曦转过了之后,突然传出一声尖叫,接着这道声音变得越来越小,闷闷的,像被人捂住了口鼻。
顾亭深面色一变,立刻跑过去,带出的风都十分迅猛。
拐角的街道出现一辆面包车,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排出的尾气都弥漫着危险的味道。
顾亭深目眦欲裂,“白瑞曦!!”
身边没有交通工具,他只能拼命地往前跑,却看着那辆面包车变得越来越小。
此时一辆摩托从身边经过,顾亭深猛然伸手抓住摩托,将车主推下去,将摩托车马力拉到最大,一路追着面包车疾驰而去。
在一家废弃工厂里,麻袋里的白瑞曦不断挣扎,麻袋拱起。
绑匪将她扒出来,撕开封住她嘴巴的黑条,她顿感一阵撕裂的疼痛。
她的手脚被麻绳绑住,看见面前三四个男人,人高马大,虎背熊腰,露出的赤胳膊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青龙猛兽纹身,抡起来足有正常人的三四个手臂的粗细。
白瑞曦的眼神里满是惊恐,“你们是谁!为什幺抓我!”
为首的笑了笑,他一咧嘴,脸上肥肉堆叠,可怖至极,“小娘们全身上下没一两肉,都不够哥几个塞牙缝的。”
另一个大块头发话了,“大哥,咱也别啰嗦了,直接卖出去得了,就这我还不稀罕呢。”
“嘿,滚你丫的,你不稀得我们稀得,玩够了再卖!”
“不是啊三哥,就她这样的,没得待会咱们折了好价钱。”
白瑞曦听着他们的话,身子不断瑟缩,上下牙齿碰撞颤抖着,却还是想自救,“你们……你们是不是想要钱,我有钱!我答应你们,只要放了我,我把所有钱都给你们!”
为首的嗤笑,“别啊小丫头,咱们也是拿钱办事的人,主要是有人想弄你,不然我们哪会找上你呢是吧。”
白瑞曦睁大了眼睛,“是……是谁……”
“江宁遍地都是不好惹的主儿,小姑娘你仔细想想你惹了谁?”
江宁?白瑞曦顿时像被人点了哑穴。
“行了,大哥,别废话了,她这眼珠子和心肝肾脏都是上乘货,直接卖了吧。”
一股寒气从她脚底传上来,白瑞曦毛骨悚然。
为首的人撇了撇头,默许他们行动。
“不…救命!救命!”
正在此时,工厂的门被人强硬闯入,那辆摩托车报废了三成。
顾亭深看到白瑞曦被绑在地上,眼中血丝布满,握紧双拳。
“放了她!”
他们四个人不屑地笑了笑,“哪里来的小白脸。”
顾亭深按捺不住,立刻上前一拳打在为首的人脸上,他没有防备,被打得脸一歪。
他顿时咒骂:“狗娘养的!”
其余三人也都全部朝顾亭深一胳膊抡过去。
空气中传来拳打脚踢的吃痛和闷哼声,白瑞曦只见他们高大的身躯把顾亭深团团围住,她看不见他,但打在人体身上的声音清晰入耳。
“顾亭深!!!”白瑞曦惊叫。
老大似乎找到了乐趣,走到白瑞曦面前,抓起她的头发,让她看得更清楚。
两只脚踩在顾亭深的背脊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钻入他的肺腑,他发出痛苦的哼声。
“不!!亭深!顾亭深!”
“不是想救她吗?好啊,打死了你,我们就放过她。哈哈哈。”他残忍地笑了起来。
顾亭深的额头和嘴角流出殷红的血液,身上更是被打得血迹斑斑。
“你…把她放了,我…随你……”话还没说完,他又受了一拳。
“不要!不要了,求你,放过他!!放过他!!顾亭深!”白瑞曦撕裂地哭喊着。
突然工厂门外,传来警车鸣笛声,声声刺耳。
那四个绑匪意识到不妙,爆了几句粗口,顺道再踩了顾亭深几脚。
白瑞曦慢慢爬过去,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想呼救,但自己仍然动弹不得。
顾亭深强忍着,他额头上流了几道血迹,头破血流,形容可怖。他拼尽全力用刀刮开捆着白瑞曦手脚的麻绳,随后倒下,不省人事。
“顾亭深!不要!”泪水沾满她的脸,她颤抖着,抱着顾亭深的身子,“怎幺办呜呜,顾亭深!”
她的手上已经满是血液。
明明外面有警车的鸣笛声,为什幺仍然这幺安静,为什幺一个人也没有。
这道声音是从顾亭深手机里发出的,他没时间报警,只来得及按下手机的报警键。
慌乱中,白瑞曦掏出手机,颤抖着要打电话,此时天空中下起了暴雨,废弃的工厂没有遮挡物,倾盆大雨淋湿了她全身。
她抱着顾亭深的身子,不想让雨淋到他,于事无补,她一边哭喊着,一边摸索着手机。
只是,外面好像有人来了,她不知道是谁,随之而来的还有救护车的声音。
“文清!”
唐文清立刻快步走到她身边,地上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触目惊心。他举过伞,遮在他们头顶。
“小白,你有没有事?!”
“文清!顾亭深他!快救他!我……”她大脑缺氧,吼着说道。
唐文清将顾亭深的身子扶起来,让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医护人员也从车上下来,将顾亭深擡上去。
白瑞曦身上全是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