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治愈x重生x恩人

舞在不断抽泣的哭泣声与哀号声中醒了过来。坐在床边小声哭泣的是安娜跟洛思,大声哀号的是屋外正被露西揍屁股的杰斯卡。

透过玻璃窗的阳光很充足,甚至刺疼了她的眼睛。光?她复明了?舞擡起手,虽然脑袋还有点发晕,思维却异常的清醒,她没死?脑部一阵短暂的刺痛过后,一种‘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癫狂喜悦溢满心口,擦!丫想弄死姐!没那幺容易!!

安娜双眼红肿,泪流不止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舞,看她张开眼睛,哭的越发厉害,扯过她的手,也不说话,只是一下重过一下使劲抽打着她的手心。

“安娜……”洛思也流着泪伸手阻拦,“舞醒了……醒了就好了……别打了……”

“你知不知道……”安娜抽噎着,对舞吼着,“你知不知道……昨晚你满头满脸的血……不知死活的躺在那里……妈妈有多害怕……一次……一次……你要把妈妈吓死……你才甘心吗?!”

对不起……舞此刻的心情是非常内疚夹带极度喜悦,表情那叫一个旷世扭曲。

安娜紧紧抱住舞,“妈妈宁愿……受伤的是自己……疼的是自己,也不想……你再遭遇到任何危险……”

不会了……舞擡手回抱着安娜,“……不……会了……”

安娜只顾着悲伤,并没有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声音。可是舞却惊讶了。

我!擦!勒!个!去!姐刚才说话了,发声了?尼玛给力啊!!舞张开嘴,尝试着,“……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洛思震惊的捂上了嘴巴,“小舞……”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舞立刻捂住脸孔,想哭,想笑,想叫……她兴奋的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

安娜也终于发现了,震惊之下抱着舞哭的更凶了,明显的喜极而泣。

舞压抑情绪导致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此时她只能强自冷静,轻拍安娜的后背已示安慰,脑内却在努力回忆昨晚事件发生的点点滴滴。‘答、答、答’的声音很模糊,那人的背影也很模糊,但是两项一结合,目标却清晰的指出一个人,是他吗?他是那个‘任务完成’的杀手?不对,声音频率不同。那幺,为什幺那个杀手没有灭自己的口?仔细想,又是瞎子又是哑巴的自己确实不足为惧,而且她也不相信那一千多戒尼够买命的。

可是自己确实被救了,而且还恢复的声音跟视力,最可能,是出现了旁人而致使那个杀手离开,是他吗?那个抠门抠到家的?可是他为什幺要治疗她呢?虽然治疗的过程跟要杀她一样……难道……舞想到了最不可能的方向,为了……一千五百六十戒尼?

我去!舞满头黑线,若真如此,那货也太给力了!而且,如果被那个杀手知道自己恢复的视觉与声音,会不会再来灭口?

淡定,低调。舞安抚自己的心跳。经过医生的确诊,她脑中的血块消失无踪,一切都恢复如常,看着安娜跟阿姨高兴的样子,她也跟着松了口气。

被人问到那晚发生的事,舞只能一概摇头说不知道。而那个被杀手追杀并劫持她的男人尸体,似乎也没有人看到。

就当一切都是她的奇遇好了!能看见光明真好!能发出声音真好!虽然她现在说话还断断续续,毕竟将近一年的时间没出过声,还需要时间慢慢调整适应。经过学校的评估,她重返校园,混迹在一群小鬼之中当头头。

杰斯卡经过之前的失误,似乎是为了弥补,他开始尾随在她的身后。哪怕是在学校里她想上趟厕所,她也会跟在外面等。跟他说过很多次,并不需要这样,但是全部被当成耳边风。舞无奈之余也只能随便他了。

日子平稳安宁的翻着页,舞在升上小学三年级时递了申请,在安娜惊讶的目光下,她通过测验及一系列考核,跳级到六年级。不是她不想跳级更高,她只是想在不合理的范围内尽量让一切变得合理。

能顺利开口说话之后,舞并没有变的多话,随和安静的性子显示出了她跟同龄人的差异。落在旁人眼中,经过好几次的生死擦肩,变成这样似乎也合情合理。

对于她跳级之后的天才一说,舞只是一笑置之。以她的真实年龄与知识量,轻松的混进高中考大学都没有问题,对现在的她来说,唯一的难点就是文字与语法。

之后的日子,舞开始期待集塔喇古的到来,因为她想确认自己的猜测。报恩什幺的,她还没有想过,毕竟自己现在能力有限。只是如果能确定是他帮自己治愈的,就凭这,别的不敢保证,苦味果汁绝对终生免费畅饮不限量。

初秋的炎热堪比盛夏,空气中的水分骤然减少,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干涩。舞在摊位前翻着字典抄写单词,顺便挥动布条赶苍蝇。

集塔喇古的身影由远至近的移动过来,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舞紧张的心脏漏跳,突然不知道该怎幺开口。而他,只保持一贯的微笑,看不出丝毫异状。

“答、答、答。”集塔喇古率先开了口,重苦味果汁。

舞看他一眼,侧身从旁边冷藏箱里拿出果汁递上去。

集塔喇古接过果汁,按以往的习惯递上了50戒尼。舞盯着他的左手臂,上面没有任何痕迹,转念一想,这都几个月了,除非当时自己咬掉了他一块肉,否则早该好了。

“答、答。”集塔喇古看着不知道在想什幺的舞,怎幺了?

相信自己的感觉吧。舞向他伸出手,不过不是去拿那50硬币,而是闭上眼睛握住了集塔喇古的手腕。

集塔喇古微怔。

时间一秒秒过去,舞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越握越紧,直到,她确定了当时的感觉,其实,为了能更加肯定,她还想凑上前去闻闻味道来着,不过,说实话她不敢。她很怕惹得人家一个烦躁,自己就真尼玛该跟世界说‘再会’了。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那句‘是你’,她却说不出口了。

她的感觉应该不会出错,可是......脑中总有声音在叫嚣着什幺。舞突然想不明白了。

“答、答、答。”集塔喇古表情丝毫没有变化,怎幺了?

舞脸红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脸红,松开紧握他手腕的手,她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能够冷静淡定下来,“什幺,都没有。”

“答、答、答。”集塔喇古扫了一眼被她握出指痕的手腕,给你钱。

“你有朋友吗?”舞没有伸手接钱。

“答、答、答、答。”集塔喇古保持着习惯性微笑,我不需要朋友。

不是没有,而是不需要。舞再次专注的盯着集塔喇古的脸。那天,救她的......真是是他吗?伸手接过50戒尼,她目送着集塔喇古走向街口。

舞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希望能降低自己脸颊上的热度,这幺异常的反应......难道她是喜欢上人家了?!

想到这儿,舞反倒冷静下来。不是喜欢。应该是一种莫名的紧张再加上被别人施以援手自己却无力回报的羞耻感。这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啊。

半个月之后,仍是花费50戒尼,却捧着1000毫升大杯苦果汁的集塔喇古站在摊位前木然的看着舞。

“以后你的50戒尼就是这个量,要不要随你。”舞一副‘姐智商有限’的无奈表情。

“答、答。”集塔喇古大口的吸果汁,50戒尼1000毫升?要。

舞注视他的脸,忽然有种自己感觉出错的念头。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就这150都能砍价的主儿,也难为他为一千五的巨款折腰了......

舞想着想着自己就笑了,要是这厮知道光是治疗她的喉咙就需要花费五千万以上,他脸上那僵硬的微笑不知道还能不能维持的住。

“答、答、答。”集塔喇古低头看她,你在笑什幺?

能说实话吗?舞擡头,只是脸上的笑忍不下去,“我想,如果你哪天需要朋友的话,可以考虑考虑我,虽然我现在什幺都不是,但是起码可以让你省下那50戒尼的果汁钱。”

“答、答。”不要。集塔喇古转身离开。

啧。舞不以为意,要不是觉得欠了他的,她也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牵扯,不过目前就维持这样吧,他不提,自己也就只当什幺没发生过了。对于他的作为,‘谢谢’两个字,真的太轻了……

吃过晚饭,安娜坐到水果摊前,舞则领着一群无聊的小鬼在马路边上玩跳皮筋。

也许是拜之前身体主人顽皮所赐,虽然个子矮,舞却是这群孩子当中弹跳力最好的,轻松跳完了六年级学生的大举之后,用来扯皮筋的孩子就被换成了道路两旁的树,小鬼们玩的更high了,难度越高,挑战心态越烈,即使不小心摔个鼻青脸肿,也能一脸傻笑的爬起来。

孩子的世界是单纯而快乐的。不过就心态而言,混在小鬼堆里减压功效绝对一流。不用去想自己每次遇难是不是被设定好的桥段,不用去偏执的考虑,怎样做才能得失平衡,不用去计较,自己究竟是谁,要扮演一个什幺样的角色,直到现在那声‘妈妈’跟‘奶奶’她都没有办法叫出口,却也没有办法向她们说出实情……

“舞,”安娜在家门口叫她,“很晚了,明天你还要上学呢。”

“知道啦。”舞跟其他小鬼挥别,快跑回家扑到安娜怀里,这是她现在唯一能给安慰,“你明天不用送我上学了,我可以跟杰斯卡一起走的。”

安娜揽住搂着自己腰的女儿,想要确认什幺一样轻轻的抚摸她的头,“舞……小舞……你……是谁……”

舞从安娜怀中擡起头,惊愕的双眼直直的望向她。

“你……不是小舞,对不对?”安娜问的那样小心翼翼,不知道是怕吓到怀里的孩子也或是自己。

看,怎幺可能瞒的过呢?那幺深爱孩子的母亲,怎幺可能发现不了异样……更何况,她虽然已经多方注意,但是三十年的生活习惯哪可能不漏一点破绽,但是……

“妈……妈?你怎幺了?”舞疑惑的皱起眉头,擡手摸摸安娜的脸颊,“我是小舞啊。”

安娜愣愣的看着舞,慢慢的伸手握住她的手,“大概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妈妈总觉得有一天会失去你……”

“不会的。”她仰起头,“我就在这儿,哪里都不去。”

安娜蹲下身体,摸着她的头微笑,“也许,妈妈是被你吓坏了……”

“对不起……”她满怀歉意。

“小舞不用道歉,”轻轻抚摸着舞的脸,安娜直视她的双眼,“妈妈只想你能每天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

“妈妈你今天是怎幺啦?”舞担忧的看着安娜。

“没事……”安娜站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今晚要不要跟妈妈一起睡?”

“不要。”舞朗声拒绝,“妈妈睡觉都不老实,总把我踢下床。”

安娜的眼神突然亮了,“小舞,妈妈告诉你很多次了,那是你自己睡觉不老实才掉下床的。”

舞冲安娜吐舌头,“妈妈你撒谎。”

望着跑回自己房间的舞,安娜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自己果然是太累了……她怎幺可能不是小舞呢……是因为她长大了……是啊,她长大了……

这幺容易就被搪塞过去,舞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事实上,她反而觉得压力更大了。

安娜已经意识到她并非是她“真正”的女儿,而之所以那幺容易被搪塞过去,这也只是说明她还没有做好接受事实的准备。

舞倚着房门滑坐在地上,谁能解释清呢?母亲对自己孩子的那份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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