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静谧的屋里爆出灯花,宋汀迟迟无法入睡,她转过身看着陈寂俞的脸,眉峰高耸,睫毛浓密,平日那不近人情的眼禁闭着,竟意外显出几分乖巧。
她的手指拂过陈寂俞高挺的鼻梁,最后停在他的唇上。
“陈寂俞,一个人的面具戴久了,便镶入皮血中,再难取下了。”
宋汀自有记忆开始,她便知道自己绝不是安静的性子,上树掏鸟蛋,下池塘捞鱼,几乎无所不为,她知道自己身份尊贵,便渴望得到所有人的关注,比一般的皇子公主更为高傲。
但母亲早亡、父皇不重视的公主哪能得到宫人们全心全意的照顾。
年幼的宋汀比常人更为敏感,她收敛了锋芒,开始学着察言观色,连微笑的弧度都对着铜镜练习了数千次,只为了让自己看着更加和善,她很清楚自己是个共情能力极差的人,但传言中的她连看到蚂蚁被踩死都要落泪。
她是一个天生的利己主义者,凡事都会从自己的既得利益出发,她深知自己的自私和虚伪,午夜梦回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无法分清,她到底是宋汀还是那个受人尊敬的公主。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尊贵的帝王,他的出现让宋汀感到了很多变数,她不止一次地流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情绪,无论是在在初见那晚瞪他的那一眼,还是在情动之时溢出口的呻吟,这些下意识的反应让她感到陌生而恐惧。
尤其是当陈寂俞问她装的累不累的时候,那无措感达到了顶峰,仿佛自己的阴暗被人看光。
她好像又回到了宋朝那个虚无的宫殿,宫人们私下嘲笑她,嬷嬷拿着竹条指责她,宋渡洪。。刻意避开她。
不行,绝不能那样。
她闭上眼,缩进陈寂俞怀里,攫取一点安全感,她必须紧紧抓住这个男人,他很喜欢自己的身体,那他们便做爱,怎样都可以,只要她不被从这陈宫丢出去。
日子还长,她早晚会变成陈寂俞喜欢的样子。
听着身边的呼吸渐渐均匀,陈寂俞睁开眼,墨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绪,心口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些,他刚才听到宋汀叫了他的名字。
陈寂俞。
好久没人这幺唤他了。
他亲了亲宋汀的额发,然后搂着她,像每晚在承干殿中一样。
“你若喜欢,便还是像现在一样吧。”
“只要你一直在朕身边就好了。”
初秋晚风微凉,宫闱内的红灯笼暧昧的碰撞在一起,火苗微动,不知藏匿了谁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