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竟又烧香

天子回至仁智院,一心想着姬皇后,未留意足下。忽然一个稚嫩的童音叫起来:“耶耶,莫趟乱了我的战阵!”

却是七岁的皇次子仲坚。

天子连忙收回已伸出的足,道声抱歉。

仲坚白他一眼,低头继续研究沙盘。一手摇着已经活动的门齿,有几分像老将捋胡须。

天子负手观之,搭讪:“这是会稽与吴对阵图?”

“是。”

“依阿奴之见,会稽此一番攻城胜算几何?”

“会稽必大败,其王及世子命将不保。”

天子佯惊道:“那我可要知会亲家一声?”

仲坚却擡头看他,表情诧异,“耶耶,会稽王与世子战亡,不是于新丰姊姊更有利?再者说了,耶耶与娘娘以间谍挑拨会稽世子争功,怂恿其父将建徳郡公、龙泉郡公等逐回国中,不就是为的这个结果?”

天子板起面孔,“你窃听我和娘娘说话?”

仲坚一笑,否认:“我没有。看来耶耶娘娘真是这样做的欸。”

此儿慧黠多智类母,天子早过了大惊小怪的阶段,这时又想起姬皇后,问:“你娘娘呢?”

仲坚向内一指,“在做你不喜的事。”

天子入寝阁内间,见贺兰兄弟龛前,沉水香袅袅,姬皇后趺坐在蒲团上,垂睫低首,状甚哀楚。

天子的心,像被狠狠攥了一把,自身后抱住她,“你真是欺人太甚,在卧室里供奉旧情人也就罢了,还隔三差五地烧香!”

姬皇后回首笑看他,“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天子语塞,“这不是去商量阿耒兄妹的婚事幺。”

姬皇后放软身子,依贴在他怀中,“我不管。只要你往上阳宫一次,我就烧香、烧香,烧得屋子里乌烟瘴气,薰得你晚间硬不起来。”

天子笑道:“那有你什幺好处。”恐她仍不开心,想别的事讨好她,“听说野王在突厥过得颇不得意,要不要接他来雒邑?”

野王是姬皇后流落突厥时,被迫为伏犀可汗所生之子。

姬皇后听了只是沉吟。

天子乃更表态,“你最清楚,我从来不是嫉妒的人,必视他如己出。”

姬皇后缓缓摆首,“哥哥,勿责我心狠。十几年不见,他与我,空有血缘,并无情分,恐是冤家,还是算了吧。”

然而,仅仅一月后,突厥野王王子竟自己逃来雒邑,投奔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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