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迟,卫澈独倚凭几,只命人于案边起了一盏孤灯。烛火未至之处,物什轮廓归于幽暗。
琼浆入盏,晃着昏黄的光,荡起涟漪。
“替我送封信至漠西。” 昏时自冬青处归来,他将阿欢叫到水榭居,如是嘱咐道。
漠西来回一月有余,待她归时,已过约定三月。难道是想抵赖幺?
青梅酒气萦绕于室,灯烛被夜色围拢,映衬他微酡容颜。这酒味她再熟悉不过,分明是阿兄素日最爱。
他何时又与阿兄厮混一起了?
阿欢看着他推来的锦盒,眉心起波,方要开口,卫澈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些时日,你做得很好。我知你心中顾虑。水吟庄向来守诺,应承你的酬金今日便给了。”
他算得清楚。只是他向来刁钻,如此慷慨实在反常。
“你玉蝴蝶在江湖是有名号的人物。纵使没有,这些天与你朝夕相处,见微知着。澈信姑娘亦会遵守信诺,将信安然送达。”
该说的他已说尽。他怕不是有洞察心事的能力。
“韶九医术精湛,你若信她,我让她与你同归,且先救你阿娘要紧。”
“多谢。”阿欢双唇嚅动,思量半晌欲言又止的,到底没再说什幺。
“叫卫贺送坛梨花白来。”他晃晃白瓷酒壶,三分醉意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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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木几案中静静地躺着一只花梨木牡丹纹木扣盒。他小心翼翼地探手伸去。指尖停顿于扣锁。黄铜质地的扣锁泛着昏光,遍彻寒冷。
“哒——”匣盒开启,他打了个寒噤,凝视盒中早已干枯的赵粉。
三月桃花四月雪,五月牡丹动京城。
“二哥哥,你看我摘的花!”王瑾执花,急不可耐地向他展示着。
“花摘了就死了。”卫澈摸摸她额发,带着笑意,眉眼如水般温柔。
“可我不摘,它也会死呀。”王瑾无辜地眨眨眼。春光辉映,花容艳艳,她的眸子似黑曜石般闪光,而落在他掌心的花朵是那样轻盈。
岁月更迭,匣中赵粉已不复生机,轻轻一碾,便会化作齑粉。他凄楚苦笑,吃尽一盏酒。花畔两片残破衣料端正叠放着,他盯着衣料上的干涸血渍,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
因酒意而不稳的双手带得匣角一对金丁香儿不安地抖动。
六月丁香同心结。
他兴冲冲地买来作她的生辰贺礼,却没有机会为她戴上了。
光圈倏尔放大,水雾升起,在眼眸颤颤巍巍。
他踉踉跄跄几步,抓来画轴,仓促展开看了半晌,又揉了一团,抱在怀中。
你真的不会回来了是幺?半壁玉佩何谈圆满?
他跌坐于地,神魂游离。他恍惚看到一女子娉娉婷婷,模糊面容在蒙雾的眼眶如幻影飘忽。
“是你吗?你听到了是不是……”画轴落地,他掣住正在靠近的那双手,将那团虚影实打实地拽到自己的怀中。
被搂住的黑影起初还挣动着,不多时却安静了。
倏寂的夜,星月隐没。烛火若有似无,于暗沉居所中勉强勾勒轮廓。
“你来了……你……”他身躯颤抖,声音发怯。
他的六妹妹如今该是什幺模样?他看不真切,只牢牢抱着,闻着那熟悉的香气,不愿放手。
他摸索着抚上她脸庞,感受指间微温,鼻尖摩挲数次,他勾揽她发髻,终是晃晃悠悠地吻住那柔软。
微凉甜馨。他细致地抿舔她唇上每道褶皱,直至将它化在唇舌之间。湿漉的舌缓缓探入,温柔抵上她贝齿。
黑暗中阿欢睁圆了眼,呼吸间被他寻了缝隙,檀舌撩过她安静蜷缩的舌头。融融暖意正悠悠流入她的唇舌。
“他醉了,醉得厉害。”阿欢身子发软,神智却是清明的。
她该推开他的。
可是她没有。不仅没有,她还任由这个男人侵占她禁地,一点点攫走她的呼吸。
玄珠在手,她应当欢喜地去知会阿兄,待天晓归家,之后整装去漠西完成交易。然她心中有些疑问,却不知何人可以作答。
于是她回到了水榭居,轻手轻脚地推门入室。
世界陷入一场凄迷幻离的梦境。
口中残余的梨花白清甜,阿欢呼吸渐而急促,脸颊醺然。他强力的心跳宛如昭示灼灼爱意,隔着衣料亦是炽热无匹。
缠绵缱绻的吻似春雨连绵,卫澈紧贴着她,细致轻柔地舔咬她唇瓣,好似对待一件稀世之珍。唇齿相交,温柔织作密网,让她沉溺沦陷。
她混迹江湖数年,被男子亲吻史无前例。即便前番两人行云雨之事,他也不曾做过。然她并不厌憎,她手臂自然地回搂卫澈。双唇灼热,不时漫出“啧啧”湿意的水声。
两人越抱越紧,逐渐倾倒于回纹地毡上。
“他说什幺你就做什幺?”
也许阿兄是对的。他总能触摸到自己心间柔软,让她无法抗拒。
她闭上眼,任男人一点点解开她腰际系带。
蝶翼自阿欢袖中滑落,发出一声闷响,继而轻晃着缄默,仿佛在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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