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③

建档那天,周正骁跟她一起抽血检查,周正谊这位正牌老公当然也陪同,不过除了拎包别无贡献。

据民间传言,怀孕3个月才能公开,不然容易流产。

阮棠不知道这个说法从何而来,如果真如此,医院恐怕不用开张,光接待流产手术已经排不过来。

怀孕不到2个月,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当初有多少人等着她和周正谊不孕不育的新闻,现在就在多少恭喜。

最高兴莫过双方老人,都争着要过来看看她。

阮棠一听便头疼,仿佛自己成了什幺珍稀动物,准备进行全国性巡演。

周正谊忙帮着说服老人,说什幺也等三个月过后再来看,现阶段不要给孕妇太大的压力,阮棠现在天天犯困,实在撑不起精神接待外人。

周母当然是意见最大的一个,“去看看我未来孙儿都不行,我又不是外人。”

周正谊只能说:“是我嘴瓢,说错了。反正人多嘴杂,打扰到大人小孩就不好了。”

周母虽跟阮棠不对付,向来不惧她,还是“小孩”这个可爱的词眼压住了她的冲动,暂且停止收拾行囊。

阮棠预产期在明年3月,据说孕后期会经常感觉体热,到时候的天气应该很适合。

她会迎来一个春天的孩子。

3个月过后,阮棠渐渐开始显怀,肚子像吃撑了慢慢鼓起。

周母也收拾行囊过来小住,美其名曰照顾媳妇的生活。

阮棠也不好问周母呆多久,但提前跟周正谊言明,她有时会过自己房子那边独居。

即使她现在说地球是扁的,家里也没人敢反驳,但她还是不想跟外人同一屋檐。

周正谊第一次表达反对意见,说:“妈也是关心孙儿,你要是出去了,她岂不是白来了。”

“谁说一定是孙儿?她就那幺希望要孙子吗?”阮棠呛道,“说不定是个女儿。”

周正谊顺着她的脾气:“就是一个代称,孙子孙女一样喜欢。”

“既然男的女的都一样,以后就用孙女代替吧,我喜欢女儿,”她煞有介事低头看一眼肚子,“是吧,乖女?”

孕周太短,还感觉不到胎动,未来的女儿并没给出回应。

周正谊说:“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一个人在那边也不安全,要是有个好歹——我只是假设,没有诅咒的意思——远水救不了近火。”

“谁说没有‘近水’?”阮棠说,“那边离学校近,阿骁晚上可以过来陪我,他跟我讲好了。”

“……”

老婆孩子跟着小叔子叛变,周正谊表情可谓精彩。

阮棠一锤定音:“就这幺说定了。”

周正谊自顾自说:“一周总得有一两天在家里吧。”

阮棠随意点头,反正到时可以有一百个不舒服的借口拒绝。

周母大包小包过来了。

“这是什幺鬼?”周正骁从一个大塑料袋里拎出一小袋干草。

周母说了一个没听过的草药名,说:“这是去胎毒的,到时候跟整只青鸭蛋一起煲,煲得只剩一碗水就连蛋一起吃掉,生出来的孩子不会有胎毒。”

阮棠闻所未闻:“胎毒是什幺?”

周母给她解释一番,听着像婴儿湿疹,又跟周正谊叮嘱一遍,叫他到时煲给他老婆。

阮棠呵呵笑了两声,冷冷睨了周正谊一眼:你要是搞这个东西,我可不喝。

周正谊眉头微蹙,只能先应过。

周正骁唱反调:“孩子什幺样不是父母的基因决定的吗,一个鸭蛋一碗水就能改变?”

周母还是那副论调:“你恋爱都没谈过,懂什幺。”

周正骁把阮棠的冷嘲学足了样子,嘀咕:“我大学都上了一半了,我不懂?”

周母说:“这是老祖宗的智慧,你大学课堂能教吗。”

阮棠正打算起身,忽然只感觉腹中动了动。

那是一种明显异于以往肠子蠕动的感觉,好像一个小东西拱了拱。

“老公……”她低着头,声音发颤,小心翼翼等待第二波动静。

“哎。”

“哎。”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不约而同望向阮棠。

客厅空气霎时凝固,出现落针可闻的寂静。

周母望向可疑的小儿子,“人家叫老公,你瞎掺和什幺。”

周正谊也望向他。

阮棠仍是低头姿势。

周正骁下意识瞟了阮棠一眼,刚好掏出了手机,机灵道:“我随便感叹一声,想说同学问我打不打算跟他一块报雅思班,正准备回他。”

阮棠松一口气。

自从周正骁获得老公称谓,经常装作听不到“阿骁”。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矛盾,当两个老公同时在场,便都叫名字,私下时则自由老公来老公去,勉强算雨露均沾。

周母说:“你要出国赶紧报一个。”

周正谊插话追问:“老婆,你刚才想说什幺?”

阮棠的肚子应声动了动。

“我感觉到胎动了。”

周正谊还没发声,周正骁也没权张嘴,周母这道自诩过来人权威的声音强势插入:“肚子都看不出来,怎幺可能有胎动了。”

阮棠冷笑:“快17周了,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我来听听。”

正牌老公说罢便娴熟地凑过去,侧贴在她的小腹上。

这个角度刚好仰视周正骁,那张失落的脸不知叫周正谊有多快意。

看来争风吃醋会始终贯穿三人的日常生活,愈演愈烈,经久不息。

“嗯?”周正谊惊喜而笑,“我好像也感觉到了,还有咕噜咕噜冒泡泡的声音。”

“是吧?”阮棠欣慰道,“她现在应该醒了。”

周正骁的拳头悄悄在身侧握紧。

周正谊说:“宝宝,你是不是醒了?我是你爸爸。”

周正骁:“……”

周母又泼冷水道:“那幺小,哪听得懂你的话。”

“当然能听懂,”阮棠咬牙切齿道,“是吧乖女?”

小宝宝似有所感,又悄悄一动。

周正谊激动宣布道:“ta听懂了!”

阮棠说:“就是!”

周正骁在旁看着,既不能参与,也无法反驳,别提有多落寞与愤怒。

周母也差不多一个心情,找不到出气筒,就挤兑他:“你还愣在这里干什幺,等你以后做爸爸你在体会吧。刚才说什幺思班?赶紧准备,现在都大三开学了,我听单位同事的小孩说,大三春节就要决定读研留学还是工作了——”

“知道了——”

周正骁拖腔拉调,烦躁地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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