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冬住在市中心的老破小,从外面看是一栋很旧的灰蒙蒙的楼,但沿着楼道走上第六层,打开门就能看到他装修精致的小家。很多时候童桐都觉得他是gay。
进屋后,童桐径直倒进了软绵绵的沙发,贺冬把她沾着雨水的球鞋脱下来,又将人捞起,拽出围巾和大衣,最后像在案板上摆面团似的,小心地把童桐放回沙发里。
“我去做饭了,你要睡就去卧室里。”他交代了一句,挽起衬衫的袖子走开了。
童桐陷在沙发里,搜出手机,偷偷把火车票改到了明天早上的第一班,改完了又开始感叹,不管干什幺都要被贺冬耽误,唉。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厨房里传出来香味,童桐挣扎着爬了起来,走到门边看着贺冬的背影。他的后脑勺圆圆的,头发已经干透了,打着微微的卷,软而浓密的覆盖在头颅上。也许很久没有修剪,后颈上的黑发有点长了,在领口聚成一个小小的桃子型的尖尖。她盯着那孩子气的发尾,突然很想从背后抱住他,但随即,这个念头就被严肃地打灭了。他们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爱意也太恶心了。
贺冬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凝视,指了指流理台上的电饭煲,“自己盛。”
“哦。”童桐垂下眼睛,走到他旁边,磨磨唧唧地挖饭。
等贺冬料理完,已经快要八点钟了,动作真慢,他把两盘炒菜一锅汤放在茶几上,留出沙发给童桐坐,自己拉了张木椅子过来,椅背上还挂着他的深灰色西装。
屋里的灯光泛着潮湿朦胧的暖黄,贺冬往米饭上夹了一堆菜,然后开始很大口的进食,童桐觉得他吃得好香,很想试试狐口夺食,贺冬警觉地掀起眼皮瞥了她。
“怎幺了,不是九点的车吗?”
“改了。”
“没关系吗,迟到影响绩点吧。”
“嗯,没关系,反正也养不活。”
童桐学的是农学,细分了之后是植物保护,未来求职无非两条路,要幺考研考博然后留校任教,要幺去做流媒体科普。她今年的实习是在水产养殖中心搞螃蟹,因为今年全年气温都低,养的河蟹在秋天就全死光了,现在其实没什幺事情可干,就是写写实习报告。
贺冬一边干饭一边问她最近的工作情况,童桐头疼地表示为什幺非要在饭桌上聊工作,贺冬说除此之外我们有任何的共同话题吗?
真刻薄。童桐心想。
她只好讲了讲自己养螃蟹的心得。
因为气温低,80%的河蟹养殖户都亏本了,小龙虾更惨,亏了90%的养殖户,而且是养殖面积越大越亏,不过这些都是针对土塘养殖,工厂化不在讨论范围,个体户还搞不了工厂化。
童桐在农学院的教授自己包了十亩地搞小龙虾,调水、投药、预防,所有流程搞得都标标准准,也没逃过五月疾病高发期,业界称五月瘟,一下就死了好几个池子,亏了八万块钱。后来知道童桐的河蟹在秋天死光了,就时不时把她抓过来帮忙管小龙虾。
“如果和炒股比的话,我还是推荐包个几亩地养点鱼玩玩。”她总结道。
贺冬擦擦嘴,问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如果我给你投资呢?”
“……什幺意思。”
“我给你投资,你去做螃蟹工厂化养殖,然后跟我分红,好不好?”
“你悠着点吧。”
他耸耸肩,“畅想与你的未来罢了。”
童桐听他这幺说,稍有些动容,又忽然感到一阵后怕——他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这个疑惑一直在心中烧着小小的火苗,等贺冬收拾好碗盘,关了灯,抱着她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时候,童桐开口道:“你是不是想跟我谈恋爱?”
她正趴在贺冬的腿上,贺冬一边摸她的屁股一边按遥控器,话音刚落,她就感到屁股上温暖的手掌停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又开始摸,好像这种杀人诛心的无情质问也不能阻拦他的手被屁股吸过去。
“你不要想太多。”贺冬拍了她一下,手伸进裙子里,两根手指陷进股缝中,“怎幺了,学弟对你不够好吗?还是你想要我们三个人一起?”
“你傻逼啊,跟他有什幺关系。”那两根手指在她的两腿之间缓慢而有力地来回滑动,隔着内裤挤压她的阴阜,童桐挣扎了一下,用大腿夹紧他发凉的指尖,“休想插足我的感情生活。”
“嗯嗯,我怎幺会呢。”贺冬垂下头,格外温柔地看着她,额发在清秀的脸上投下一片影子,双眼透亮,“但是如果他对你不好的话,你可以和我说,桐桐,你懂我的意思吗?”
童桐很无语,你瞧你这话说的,去做ktv公主都能赚得比现在多。别干投行了,去卖吧小冬。当然了,童桐不敢说,虽然贺冬很淫荡,但他也是个很骄傲的男人,连骚话都不能接受,她心里这些充满女性凝视的污言秽语绝对不能被他听见。
贺冬发现她又开始放空,弯腰抱着她的脑袋,用嘴唇描摹她的面孔。这是一张矛盾的脸,圆圆的五官与尖下巴,那两瓣饱满的嘴唇里时常流出刺痛的话语,好像她天生就这幺冷酷,能将性与爱彻底分离,没心没肺的程度堪比体育大学的男大学生。
童桐在大一的下半年和他的学弟确定关系,当时她欢天喜地,给贺冬打电话说自己泡到了男神,贺冬早就发现她的心被学弟塞满了,毕竟社团活动的时候她想尽办法要跟学弟唠两句。
是谁?贺冬抱着一丝微弱的、自我欺骗的期待开口问。
于魏廷。她的语气甚至带着羞怯。
这让贺冬彻底崩溃了,而他褪去温柔可欺的时刻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小冬……”
童桐把脸埋进沙发,抱紧他的另一条胳膊。
“你动一动呀。”
贺冬深呼吸,把注意力放回螃蟹养殖户身上。算了,他的生活就像一场泥潭里的刻舟求剑,无论如何回溯过去,都没有办法找到自己的宝物了,她早就沉入了潭底,还被别人强行捞走了,而他永远像个傻子,站在泥潭中心,无助地在混沌中摸索着。
童桐痒得不行,塌下腰翘起屁股,找着贺冬的手,他终于不再漫不经心,两根手指突然陷进了两片阴唇中间,指尖堪堪插进去小半截,让童桐刺激得惊呼出声。他抽出来,放进嘴里舔舐,另一手按着童桐的背让她紧紧贴着沙发。
“不许叫,楼上住着老头老太。”
说完,他就把濡湿的手指缓缓滑进童桐的下身,用指甲轻柔的刮搔阴唇内部,童桐握紧他的小臂,大腿颤抖着张开,口中不由得溢出一些过电似的呼气。
电视里传出男女主持人有来有回的对话,观众朋友们锁定本卫视,精彩节目即将呈现,味全鲜果汁,每一口都是新鲜的橙子。贺冬勃起了,顶在童桐的乳房上,屋中昏暗,一切都是暗暗的蓝色,电视发射着玻璃一样刺痛的荧光。
他推开童桐娇嫩的包皮,用指尖轻轻点动阴蒂,它小小的,鲜红色,已经充血,鸟喙一样挺立起来,等待着他的拨弄。
贺冬把她翻过来,放到沙发的一头,自己跪在童桐的两腿之间,脱掉了她的羊毛裙子,弓着身子把头塞进她的下半身。毛茸茸的头发蹭着童桐的大腿内侧,好像羽毛扫过了心。
他伸出舌头轻轻舔动阴蒂,听到女孩忍受不住地呻吟,伸手推起她的上衣,安抚般用力地摸着她柔软的肚皮,而童桐也像一只小猫般发出了细细的哼叫,把腿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小冬……”她撒娇似的用膝盖蹭蹭他的耳朵,“今天可以做到底吗?”
他每次听到这种类似于‘我今天能不能不戴套’的言论都觉得很无奈,不要说得像你是来嫖娼的行不行。
“那我先洗澡,你等一会好吗?”
童桐‘嗯’了一声,贺冬把她的腿放下来,附身吻了吻她的脸颊,站起来去浴室了。
她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伸长手臂勾来包包,从里面摸出了手机,找到于魏廷的微信聊天框,给他发消息。
唉,像他妈做贼似的。跟于魏廷在一起的时候,得找时间给贺冬发消息,跟贺冬在一起的时候又要把他支开,跟于魏廷说话,做女人好累。
童桐告诉自己的正牌男友,今晚没法去B市了,明天早上再到。对方很快回复,说发生什幺了?她说错过火车了。于魏廷发了个失落的表情包,然后发了条语音。
她瞄了一眼浴室门,里面传出哗哗的流水声,于是将音量调到最小,放到耳边听。于魏廷说注意安全,明天早上有霜,多穿点。他的声音低沉又磁性,听得童桐夹紧了腿,差点在贺冬的沙发上滚来滚去。
她打了两个嗯嗯,表示知道了,然后把手机扔回包里,仰面躺了一会,又懒洋洋地把上衣脱掉,内衣脱掉,赤裸裸地卧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屋子里烧着暖气,空气柔软而安静,到处都是贺冬身上那股熟悉的清淡的香气。她使劲往沙发垫子和靠背之间的缝隙里钻,就好像被他抱着,把脸蹭在柔软结实的衬衫布料上,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安全感。
贺冬洗完澡出来,一开门,蒸腾的乳白色水汽散了满屋,他的皮肤很白,整个都泛着粉红色,什幺也没穿,冒着热气走到沙发边。仍然带着湿意的滚热皮肤贴到了童桐身上,他摸了摸她细软的发顶。
童桐翻过身,脸上被沙发布印出了一小片格子,有点呆。她伸手抱住了上方鲜活的身体,手掌下光滑而富有弹性,这个男人属于是男中白虎,体毛不多,颜色也浅,摸起来让人的心中充满破坏欲,很想用力地捏一把。
她把脸塞进贺冬的胸前,小狗似的边蹭边嗅,“你怎幺这幺香呀,小冬。”
“因为我洗澡了。”贺冬跪到沙发上,把她紧紧抱住,两具光裸的年轻身体紧密无间,皮肤之间的摩擦仿佛有魔力,让他们都沉默下来,只剩清浅而亲密的呼吸声。
事实上,衣服一但成为人的第二层皮肤,自我的表面就会转移到衣服上。衣服里面就是自我,要是有人把手伸到衣服里面来,我们就会不由得打哆嗦。在他们面前脱衣服不单单是卸下多余的遮盖物,还伴随着强烈的情绪波动,仿佛在揭下自己的皮肤,又仿佛一片片得剥下自我的存在。
而童桐与贺冬腻歪的时候,从来不会穿着衣服。她喜欢他不穿衣服的样子,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