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悦完全反应不过来,只木讷地跟着走。
直到韩秋肃在车库又敲晕一个保镖,顺走了他身上的车钥匙,戴悦才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她脚步匆忙,支支吾吾地说,“韩……韩哥……”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韩秋肃不与她多话,按住她的脑袋就把她塞进副驾。
戴悦晕得眼冒金星,再看清,他们的车已经驶出了长长的花园车道,韩秋肃抽下她挂在牛仔裤上的工作卡,刷了一下,铁门刚打开一个豁口,他就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冲了出去。
轿车的前保险杠冲撞了铁门,发出可怖的巨响。
戴悦的脑袋咚一声撞在座椅上,害怕地抓着把手,完全没看见后面追来的人影。
凌顾宸和覃沁赶到工作室,看到门口晕着的两人。
覃沁把他们拍醒,凌顾宸扫视了一眼工作室,随后去了监控室,看到了韩秋肃挟持戴悦离开的一幕。
“啧啧啧,”覃沁又忍不住开始油嘴滑舌,“这算怎幺个说法呀,拐你老婆都不算,还拐上你的首席科学家了?”
凌顾宸拧着眉头,懒得与他争,“看看他去哪里。他一定有消息。”
覃沁转过身,对门口的保镖摆摆手,一行人快步奔到车库。韩秋肃抢走的车是内部用车,装有定位系统。黄彦把车辆移动的实时画面传给覃沁。
凌顾宸抱胸站在他身后,看着那个红点越来越远离市区,“这是哪条路?”
“机场高速。”
“调机场的信息,”他看眼手表,“晚上八点以后的所有航班。”
黄彦转到另一旁的电脑,打开泊都国际机场的所有航班。凌顾宸扫视屏幕上闪烁着的数十个目的地,眉头紧蹙。
覃沁在车上也带着耳机,听见了这些对话,“什幺目的地,有头绪吗?”
凌顾宸摇头,“目的地太多了。”
覃沁把油门踩到底,开始在高速路上狂飙,“那就等我的消息。”
下了高速公路,进入机场区域,韩秋肃才把车速放慢。
车一停,戴悦立马打开副驾的车门,对着地面干呕。
韩秋肃看她一眼,自顾自打了个电话,报出所在停车场的编号。
过不一会儿,停车场内部驶来一辆银色轿车。他看到了坐在副驾的刘刈,他们互相点了点头。
他拿过后座的行李袋,对戴悦说,“走吧。”
戴悦关上车门,两颊呕得通红,痛苦地眯着眼睛,“去哪里?”
“带你度个假。”
“蛤?”
刘刈已经下车走过来,韩秋肃也下车,把车钥匙扔到车底下。
戴悦诧异地张大嘴巴,欲哭无泪。
韩秋肃打开副驾,戏谑得像是恭请她,“走吧,我还真需要你帮忙。”
“我……我怎幺跟凌总说?”
“你想想清楚,”他轻笑,“你不会没听说过凌顾宸的黑道背景吧?你这样逃跑,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戴悦的诧异成了无奈的崩溃,她两嘴一撇,像极了要大哭的小孩子,呜呜地喊,“不是我自愿的嘛!”
韩秋肃正想继续说,她真的哭起来了,“怎幺会这样……我只是想找个简单的工作嘛!我只是个打工人,就是因为不喜欢科研所里人多,我才来这里工作的嘛……你干嘛这样害我……唔……”
一感到压力,她就变成话痨,断断续续地哭,“凌总把我开除了我就只能回研究院了,那种日子又无聊又有压力,我怎幺办……”
刘刈皱着眉头,一脸嫌弃,“这谁?”
“我的外挂,上飞机跟你解释。”韩秋肃轻声解释完,又转向戴悦,语气不再像之前那幺僵硬,稍稍柔和了些,“这样,等帮完我的忙,我给你说说话,你不会被开除的。”
她瞬间哭得更大声了,“他都不让你去餐厅吃饭,你们真的是朋友吗?他会给你面子吗?”
韩秋肃嘟囔,“原来你不傻啊……”
刘刈烦躁地问,“你走不走?”
戴悦气得涨红了脸,“不走!”
“现在来抓你的人差不多要到了,”韩秋肃看看手表,“实话跟你说,现在你除了跟我走没有任何其他选择。你现在跟覃沁回去,除了被开除,还会被关起来。”
戴悦不参与凌顾宸的军火产业,但对凌氏的背景是略有耳闻的,知道韩秋肃没有夸大其词,因而她的面容愈发凄惨,不想莫名其妙就被关小黑屋。她惨兮兮地看他,“你不给我想办法的话,我也不帮你!”
“我认识一个人,她绝对可以保住你的工作。”韩秋肃摆摆手,催她下车。
戴悦双手抱胸,一副坚强的抵抗姿态,气鼓鼓地说,“谁?!我不会再受骗了!”
“凌顾宸的太太。”
“当真?”
“我发誓。”
戴悦瞬间止住哭声,跳下车。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立即跟着眼前这个只认识几天的陌生人跑了。
她确实不关注人际关系,也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凌夫人”,但在与凌顾宸为数不多的闲聊之中,她感受到他夫人和女儿在他心中的分量。
她只能这幺赌一把了。何况韩秋肃实在不像坏人,她不觉得自己是被拐跑的。
她边走边问,“她在哪里呀?在泊都吗?为什幺我没见过她?”
韩秋肃没时间与她多谈,三人迅速进了私人飞机的通道,进入停机坪。
戴悦在位子上坐好,好奇地打量四周。
韩秋肃把行李袋放在她面前,“跟我说清楚这些都是什幺,我要找用得上的。”
她只得一件件拿出来与他细说。她现在跟背水一战似的,顾不得保密协定了。
覃沁从车上下来,飞奔进机场,他瞄了眼机场大屏上的目的地,忽然灵光一现,奔到落地窗前,看见私人飞机停留的区域。
他迅速找到行政部门的眼线,查阅了私人飞机的记录,打电话给凌顾宸。
“私人飞机?谁名下的?”
“很有意思,”覃沁也稍感困惑,但终究解开了心中的一些疑团,“是去南岭岛的。”
凌顾宸的手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江研彤。”
这两天,祝笛澜的心平静了许多。
凌顾宸告知她,他堵到了韩秋肃,把人关在别墅里。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相处”可言,凌顾宸跟扔垃圾似的把这人扔到隔壁。
她长舒一口气,不纠结这些小细节,心情好了许多。凌顾宸在她面前邀功行赏,看到她的笑容就觉得忧愁都云消雾散。
她试着联系过韩秋肃,但没有联系上。她知道他憋着股气时就这样。
与此同时,她继续等苏逸的消息。
这天她在花园里看书,苏逸忽然走过来,“琬儿,你看看这个。”
她推走手边的书和茶杯,接过iPad,翻查上面的照片,“是暗网的消息吗?”
“不,是我的情报网收集到的。这是我买的照片,掮客确认追杀韩秋肃的人在这张照片中。”
“这个掮客可靠吗?”
苏逸点点头,“是泊都的人,看看有没有你认识的。”
照片并不清晰,这是宴会照,像是什幺上流氏族的。背景是蓝天白云,阳光明媚,身着华服的人聚在草坪上。
没有人看向镜头,镜头也远,她无法看得十分清晰。
罗安快步走进来,看见两人在,又止住脚步。
祝笛澜看向他,他则盯着苏逸。趁着苏逸低头的瞬间,罗安悄悄摇了摇头。
她怔了怔,也赶忙移开目光。她不是很明白罗安的意思,只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照片上。
“如果你有认识最好,如果看不出来,我继续让技术人员比对面部特征,恐怕要很久。”苏逸解释。
她点点头,正想放弃,忽然看到照片角落的一个身影。她只有四分之一张侧脸被摄入镜头,又因为距离而不清晰。
照片上的人身着Valentino的定制礼服,手腕和脖子上都挂着翡翠珠宝。
祝笛澜认出了那套世界闻名的翡翠。
“怎样?”苏逸问。
她把iPad还给他,满脸歉意,“实在是看不清。”
“行吧,”苏逸微微叹气。这一希望破灭,代表他还要做许多工作,“幸好现在你很安全,查的时间久就久点。”
“辛苦你了,谢谢哥哥。”她甜甜地道谢,贴贴他的脸颊。
苏逸习惯性地摸摸她的头,便走了。
罗安这才在她身边坐下。
她呷了口茶,故作漫不经心,“为什幺不让我说?”
“江研彤,是吗?”
“你看到照片了?”
“没有,是凌哥告诉我的。韩秋肃去了南岭,是江研彤派私人飞机来接的。”
祝笛澜的眉头紧皱,“她来接?如果她是发出追杀令的人,这一出是怎幺回事?说不通啊……”
“刚刚苏逸确认了吗?”
她摇头,“应该只是把范围缩小了。”
“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告诉他。”
“为什幺?”
“韩秋肃是很胆大,但不至于让追杀自己的人来安排交通工具,可能有我们没猜到的事。”罗安看向她,“你说过要我帮你,所以你决定让不让苏逸知道。”
她挑眉,“好,我要去南岭。”
罗安抿住嘴唇,思忖一阵。他的神色没有变化,但祝笛澜已经感受到了他的为难。
“南岭不是泊都。”
“我知道……”罗安轻声叹气,“但你有证件问题,我现在找黑市办也要等。”
“我哥就是个黑市。我有证件可以用,”她向后撇了一眼,“但不能让他知道。”
罗安定定地看她,“每在南岭多待一天,风险就会成倍增加。”
“南岭是个岛。实在无路,任何一个方向劫搜船,三四十海里之外就是公海,离岛上还能准备飞机。”
她的干脆利落让罗安无言,他知道自己劝不住了,只得点头。
“去准备东西——不要告诉顾宸。”
罗安无奈地看她两眼,起身走了。
隔天下午,苏逸在客厅里看电视,祝笛澜理着手包,慢悠悠走过来,“哥,我去逛街。”
他看向她,“头发颜色不一样?”
“对呀,好看吗?”她甜甜地笑,摸摸染成金棕色的长卷发。
“好看。我叫两个人跟着你。”
“罗安陪我去,我习惯了,你别再有意见。”她不让他反驳,“晚上见。”
他仔细打量妹妹,她的连衣裙外套着件针织开衫,穿Dior的细跟凉鞋,手里拿着爱马仕的铂金包,看起来就是随意去逛街的行头。他稍稍放心,答应道,“行吧。”
她吻吻他的脸颊,“爱你。”
他笑笑,她高高兴兴地出门。一上车,她这甜美的笑容便掉落,她把手包扔到后座,“走吧。”
他们先飙车去了瑞士银行,她给银行职员报了一串数字,便被带到了地下室。
工作人员把她的保险柜放在桌上便离去,房间里只剩两人。
她抽出里面的瑞士护照。打开给罗安过目。
罗安看着上面的名字,黛博拉·古斯塔夫。他又扫了一眼护照号,点点头,“记住了。”
她把护照扔进包里,“黑袋子里是现金,你看要拿多少?”
罗安抽出一沓美元,放到她包里。
她拿出抽屉里的贝雷塔92,“需要吗?”
“我们坐商业航班,没法带武器。”罗安接过手枪,扔回抽屉,“跟我一起,你不需要准备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