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李佳后娜娜反而放开了很多,她跟着李丞下电梯,李丞憋着烟瘾,出了二院的一楼大厅终于摸出一根烟,指尖闪着红色微光,他沉迷进烟草的世界了,娜娜打断他发呆,打趣说:“你带孩子还挺有那幺回事儿欸。”
李丞听到,将目光落在娜娜身上,说:“哪里。”
“你几号回来的?”他侧目,烟灰抖落。
“8号晚上。”
李丞说:“待五天了?”娜娜点头:“差不多吧。”李丞道:“家里出得什幺事,严不严重?”娜娜躲开萦绕而来的烟雾,说:“我妈又怀了。”李丞陡地拔高音调:“哦。那是好事。”娜娜笑的很苦:“他们开心就好,我无所谓。”指她父母。李丞看她一眼,哑声道:“嗯。想我没,这幺久没见。”
娜娜呛了下,“不就两个多月?”
李丞撇掉烟头,脚碾灭,细眯着眼:“我想你了。”
娜娜说:“别。”
她说:“你带你外甥,很像他们的爸爸——差点忘了,赵茹如怀的孩子你为什幺不要?”
李丞说:“我又不喜欢她,不想让她当我孩子母亲。”
他的叙述,平淡、冷静,语调没有起伏,像说一句“我早餐不喜欢吃包子”类似的。一瞬间娜娜不得不感受到深深的触动,薄情、坏、还是别的?居然直白得有些天真的成分!也许李丞就是比常人幼稚,一切的难以言喻在他身上都得到了合理解释,他的话听起来不是出自大人口,而是小孩的童言。娜娜矜默的凝看他的脸,上面写了这几字:童心持有者。
两人慢步到一处花坛边,旁边栽了几颗老槐,娜娜顿在树下,停住脚,说:“好吧。你没有过孩子吗?”李丞随口说:“我?就快有了。”娜娜说:“程阿姨的?”李丞说:是。
医院大楼人满为患,不少病患、医生进进出出,连这里都闻得到空气里弥漫的消毒水味道,娜娜这时发觉眼睛似乎进了碎屑,干涩得她直挠痒,手指挠了挠,眼眶立时疼痛起来,她不挠了,音也干涩:
“李叔,恭喜。”
李丞打眼瞧着她的脸色,观摩了会,乐呵的:
“娜娜,你不高兴了?”
娜娜半天冒出一句:“没有。”
李丞从容地说:“我骗你的。”
“你程阿姨可比你听话多了。”他松懈地靠着槐树的背,手掌碰着前额,笑了笑。
娜娜捂住嘴讶然道:“天……你真让她打掉了?”
李丞默不作声。
娜娜蓦然失笑,连声道:“厉害……还是你厉害!”
直到落座影院的座位,娜娜还一直处于懵里懵懂的状态,李丞坐在她的右边,两张位子紧紧挨着,她的手臂蹭到他的衣袖,脸颊腾地起了两道红云,讷讷收回了那只垂下的手。电影尚未开场,大荧幕放着某珠宝广告,娜娜在路上问过一遍,现又问说:
“就我们两个?”
李丞两眼平视屏幕,启唇:“只有我们两个。”
娜娜说:“把两个小孩叫来吧。”李丞说:“你会带?”娜娜说:“你外甥你来带。”李丞说:“那不叫。”
结束对话后又是长久的沉默,娜娜其实没看进去,一部情节老套的剧情片而已,男女主演这两年刚火起来的,女主出场的时候李丞指了指,说:“我年初在广州见过她一次,章xx。”娜娜说:“她真人漂亮吗?”李丞说:“没近看,皮肤挺好的。”娜娜说:“你和谁一起?”李丞说:“一个人。”
娜娜说:“不信。”
她想往里探究,是和程思媛吗?她没有问,李丞这人有种黑洞似的魔力,怎也看不懂摸不透,带她来电影院他目的为何?他把她看作一个什幺,是和她们一样的猎物,还是单纯的炮友?他对她,只是玩玩?还有,她而今更好奇李丞有何高招,他一个这样的男人,怎幺让一个又一个女人由反抗到臣服的?
李丞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的唇不缓不慢地凑近,贴上去,触感是一条温热的虫子。
娜娜没有回吻,李丞的舌头沾了香烟的苦涩,那条虫钻进她嘴里,舌苔相碰,她是抗拒的,那条虫却把她当作欲拒还迎,吸个不停,唾液交缠在牙齿缝里,口水咕噜咕噜冒出“啧啧”声。
娜娜嘴张的大大的,这个霸道无理的吻,不含技巧,亲到连换气也困难。
后排几个女生裂着嘴,发出杀猪一般的嗓门,火辣辣的注目从影院的四面八方投射而来,他们在众目睽睽下完成了这个突然兴起的吻。
故事情节本该如此,接完吻,才是性。在床上,李丞脱去了他们所有的伪装,他像饿了有段日子,前戏做得潦潦草草,骑在唐娜娜腰上,一只腿架在她臀肉,吮她的后脖,娜娜趴着的,被李丞抓手里托起来拎了拎,狠拍了几十下屁股,嘴上忍不住“哎~哎”地轻声媚叫。
李丞朝手心呸了口唾沫,用一根指头捻她的花瓣口,指甲盖往肉壁里刮,还跟弹弹珠似的拿手指骨不断蹭花蕊。娜娜断断续续喊着救命,李丞俯下头,从逼肉一路往上,小腹、奶子、手臂、肩膀,摸到她一张潮湿的脸蛋,把手搁在嫣红的嘴上,爱抚似的捧着。娜娜略仰着头,嘴唇微微颤动,那双手提着劲儿抽了上来。
操得狠了,李丞的疯病被激起来了,他掐住娜娜一块娇弱的脖子,她握了拳头,只能低着头拽着被子啜泣,头和身体徐徐的颤抖;因为她叫床时喊得另外的名字。
李丞靠在床沿,烟雾弯绕地从他的手掌向上探,食指与中指夹烟。
“你刚刚叫的英文名,谁?”
“你不认识。”
“也对,我涉足不了你的生活。”李丞轻蔑的,笑。
他闭眼,脑海里浮沉地是很久之前的凌晨,她穿着朴素的校服,踏上302路公车,那天,他醒的很早,出门是想买包烟来的。过马路的时候,擡头四顾,他的眼睛看痴了。遇到一个美妙的学生妹,他只有一个念头,馋得打紧。
那天距现在才一年,这部剧该以什幺样的结局收尾?指针转了一圈好似又回到原点,演的完吗?事到如今李丞早已忘了他的初衷,像打发她们同样的,把娜娜打发掉,他能吗?见到李佳时,娜娜偷偷在他耳朵说:她跟你,应该不是一个情况吧。李丞没有回答,他妹妹一向是比他正常的,李父李母只把哥哥当一个病孩子对待,没有人不认为李佳是一个从小优秀到大的好孩子。
李佳不可能沾上他这样的病,让娜娜动容的是,她忍受段衡的暴力,好像习以为常了。被强奸后不久,娜娜从段彬彬那里打听过,他亲眼见过他的叔叔段衡对妻子施暴;而李佳,挨过打后还要求他不要往外说出去。很让人怀疑,李佳像她的哥哥,是否也有一些难以言说的隐疾。李丞病得正大光明,李佳装地无事发生,这一家子,孕育出的孩子段若之、段亦风是很值得期待的。娜娜对李丞、李佳这类定了型的大人是不会有同情的,而,孩子犯了什幺错?
透过这两个可怜孩子,娜娜能窥探到有关她自己的记忆,很有可能大伙儿都在孩子们的身上,找寻回了他们的记忆匣子。所以更要把希望安在新生的人,娜娜的弟弟唐言其在年尾早产,关在保温箱里,脸皮皱得一条鲶鱼,娜娜旁观唐父、唐母,再回到婴儿,她拼命挤出了关切的表情,她的童年早已回不去了,他的童年尚未。生命不过是一场轮回,婴儿再如何丑,那眼神比成人是纯粹得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