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儿那日在书房被宋楚半强迫着欢爱,又被宋郢吓出了一身冷汗,回到房间之后便昏昏沉沉,幸而采薇来送饭时发现了浑身滚烫的她,赶忙向宋郢报告,请了郎中来看。
郎中皱着眉头心下叹息,富贵人家常买些年幼女子入府伺候,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身子本就还未长全,怎幺能承受得住如此频繁的房事和那伤身的避子之药。但他也不敢直言,怕惹恼了贵人,只隐晦地说道:“姑娘年幼气虚,需得安心静养,不可太过……操劳。”
补气养神的方子喝了几日,湄儿苍白的小脸儿上才渐渐恢复了血色。
湄儿养病的这几日,只有采薇日日来为她送药送饭,别说宋郢,就连曾缠得她浑身红印难消的宋楚,竟都不见了踪影,果真的新鲜劲儿过了,厌弃了吧。
服过今日的汤药之后,湄儿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床帏纱帐,被毒哑或者被打死,哪个都不是好出路呢,她扯了扯嘴角,自嘲地叹了口气,苏湄儿啊苏湄儿,你这十几年过的,当真是天真至极!
她突然想到了梁印,那个书呆子,如果知道自己早就沦为侯府家妓,还会……傻傻地等着自己吗?不,不行,就算子砚哥哥他愿意等着,自己也不能腆着脸与他在一起。
一无显赫家世,二无清白之身,怎堪与子砚哥哥匹配?
湄儿认命般地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忽然,又倏地睁开眼睛:不行,不能这样颓废下去,当初被卖作瘦马的那几年,食不果腹、动辄打骂,自己都挺过来了,怎幺此时竟然生出了绝望之心。
阿娘曾经跟自己说过,一切都是死的,只有人是活物,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有资格为将来打算。
这一夜,湄儿辗转反侧,她想到了父母曾经希望自己安稳一生的期望,想到了那日在烟火楼厢房里梁印明亮坚定的眼眸,虽然可能都要辜负他们了,但只要自己活着,所有的期望才有实现的可能。
继续待在这里,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京中权势滔天的侯府,悄无声息地处死一个家妓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自己不要做任人宰割的蝼蚁,要好好地活下去!
下定了决心之后,湄儿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
第二日,采薇照常来为她送药时,湄儿已经收拾好自己,坐在房中等着她了。
采薇放下手中的托盘,欣喜地看着坐在桌边气色红润的湄儿:“姑娘看起来已经大好了。”
湄儿赶忙握住采薇的手,眼中湿润:“这几日多谢采薇姐姐的照顾,要是没有你……湄儿……恐怕都……”
看着眼前即将落泪的清丽女孩儿,采薇也忍不住心头一酸,劝慰她道:“好姑娘,你自己要多爱惜身子,侯爷他……他不是暴戾之人,只要你把他服侍好了,还不是要什幺有什幺。”
湄儿轻轻地点点头,装作懊悔不已:“采薇姐姐说的是,湄儿年纪尚小,过于任性了,侯爷……侯爷可还在恼我?”
采薇看她似是想通了一般,赶忙跟她说:“侯爷这几日早出晚归,回来后就在书房待上良久,有时去给他送宵夜,并未看他有不虞之色。好姑娘,好湄儿,你主动去跟侯爷服个软,说不定……说不定就什幺事儿都没有了。”
湄儿低下头略微思考了一番,似是打定了主意:“是,采薇姐姐说的是,今晚……侯爷若是在书房……”
“侯爷应是在的,你好好收拾一下自己~”还没等湄儿说完,采薇就赶忙应着她,生怕她有反悔的心思。
湄儿佯装羞涩地点了点头,继而又露出为难的神色。
“可是还有什幺顾虑?”采薇小心翼翼地问她。
“不是侯爷的事,是……是湄儿自己的事。好姐姐,在这园子里我与你是最亲近的,你就像我的亲姐姐一般……”湄儿作势要俯身跪下。
采薇一看她这架势,赶紧扶住她的手臂:“湄儿姑娘,使不得。若是你入了京中做了侯爷的侍妾,就是我的主子,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采薇跟在宋郢身边多年,早就察觉出宋郢对待湄儿的态度大不相同,若是往年送来的女孩儿,宋郢别说带回京了,平日里都懒得跟她们说上两句话,只是欲望袭来时唤进屋里伺候罢了。所以她待湄儿如此无微不至,也是赌上一把,希望湄儿日后真的在侯府能有个好前程,自己也能鸡犬升天。
湄儿佯装拭去了眼角的泪水,颤抖着声音说道:“上个月湄儿跟随侯爷回到苏州,竟然意外碰见了一个远方表亲,我想着,如果真的去了京城,恐怕再难相见,还是要修书一封告知去处、报个平安的。”
采薇还当是什幺大事儿,送信而已,便一口应下:“姑娘说的是,你写好家书尽管交给我便是,我让人尽快送去。”
湄儿故意省去了表亲是男是女,免得采薇多心,“那真是太谢谢姐姐了,这本是湄儿私事,姐姐找街上的马夫捎信就行,不必动用侯府的人,我没什幺现银,这些首饰还请务必收下,还要劳烦姐姐去当铺换些银钱了。”
湄儿随即从屋里拿出早就写好的书信交予采薇,趁她转身离开前又叮嘱了一句:“还请采薇姐姐替湄儿保密,免得……免得惹侯爷不快。”
采薇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笑着回她:“你呀~早就该如此紧张侯爷了!”
看着采薇离去的背影,湄儿在心里默默祈祷这封信能真的送到梁印手上,也真的希望他能做到信中自己所托的:“归期未定,勿念勿等。”
(唉 可怜的小梁印,还没吃到一口肉呢,湄儿就要上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