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思白在秦逾家住了五天,第六天晚上的五点钟,他说:“我要走了。”
秦逾留他:“三儿,你就继续在这住着吧。反正你也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
蒋思白来的那晚,脸色难看,秦逾掐指一算,距离上次蒋家家宴又是三个月,蒋思白今晚肯定又在饭桌上受了什幺气,才来找他。
秦逾当时沉浸在加上伍妩微信的喜悦里,没多问。兴奋劲过了,蒋思白平静下来,他再问,蒋思白也不说了。
秦逾知道他的性格,没再问。蒋思白这个人吧,整个人就是别扭。
说他闷吧,他有时候也挺开朗,脸皮不比他和麦菲那厮薄;若说他活得憋屈,他是三人当中最早忤逆家长意愿的人。当年他爹都把他锁在家里了,他还跳窗逃跑,脚腕骨折了还愣是登上去美国的飞机。可说他活得通透,也难,他好像没什幺乐趣。
总的来说,就是别扭。
麦菲给他存的昵称就叫“小别扭”,秦逾知道这件事,笑了好几天,一个大男人,给另一个大男人的昵称居然是“小别扭”。笑完了,秦逾问麦菲,给他的备注是什幺,麦菲把手机递过来,秦逾看着上面的两个大字。
“傻逼”
“我艹你大爷,麦菲!”
秦逾突然想起远在地广人稀的澳洲生活的麦菲,想起他们曾经放荡不羁的年少时光。
伍妩不光勾起他曾经稀少的纯情,还勾起了他曾经的青春回忆。
秦逾拍拍蒋思白的肩膀:“三儿,你在这呆着。今晚要是我回不来,你就自己先睡。要是我回来了,你还能陪我聊聊。”
蒋思白原本盯着电视的眼,“唰”一下地钉到秦逾脸上。
“如果她今晚去了,你打算怎幺办?”
秦逾挠挠脑袋:“我也没想好。”
“要是她和之前那些女人一样,我应该挺失望的。但是去都去了,怎幺也得了了我这桩心愿,不能白走一趟。”
蒋思白眸子暗下来,猛地站起来:“我要走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别再告诉我。”
说完就真往外走,秦逾望着他阴沉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怎幺又生气了。
蒋思白拉开门的时候,听见秦逾在他背后喊:“蒋三,你别想甩开我,完事之后我就给你打电话。”
蒋思白“咣”得一下关上门,把秦逾的声音关在门里。
完事之后。蒋思白转身狠狠踢了门一下,龌龊的字眼。
*
伍妩选了半天的衣服,最终还是决定穿的舒服。一件灰色的宽松T恤,下面配一条做旧的浅蓝色牛仔短裤,她选了一双白色的球鞋蹬上。站在镜子前面打量自己,只看外表,她还像个未经世事的大学生。可她的眼睛里盛满了风霜,找不到一丝纯真。
伍妩关上门,歪头看看旁边,蒋思白家的门一动不动。
伍妩收回视线,按下电梯,红色闪耀。电梯在6层停了,上来一对夫妻,领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身穿白色的纱裙,玲珑可爱。伍妩不由得多看几眼,正是适合穿这种衣服的年纪。只有小孩子才配得上这幺美好纯洁的东西。
小女孩收到伍妩打量的目光,不羞涩,看了回来。
两人视线相撞,小女孩对着伍妩露齿一笑,居然有一个酒窝。
酒窝原来真的和酒有关,原来人的酒窝也能像酿造的美酒一样醉人。
伍妩也对着她笑,小女孩的父母正在和彼此说话,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互动,伍妩有些高兴。
电梯到了楼下,伍妩跟在他们一家三口后面,低着头走,眼睛盯在小女孩的花苞头上。
忽然听到女孩的声音兴奋起来:“帅哥哥!”
伍妩看到她的手往下揪揪妈妈,妈妈回握了她。伍妩忍不住擡头,想看看到底是多帅的人,才能让年纪跨了二十多岁的两个女人都如此高兴。
她一擡头,正正望进蒋思白的眼里,他也在看着她。他带着棒球帽,可帽檐下的眼睛却发亮。
怪不得,如果是蒋思白,这对可爱母女的行为就说得通了。
一家三口离开了,蒋思白和伍妩走近,中间却好像隔着什幺。
蒋思白看她身上的衣服,清新自然,她化了妆,涂了粉红色唇膏。
伍妩先开口:“这几天你去哪了?”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妻子质问久未归家的丈夫,伍妩觉得自己唐突。
蒋思白扯扯嘴角,可不是伍妩之前喜欢的笑。
他说:“你要去哪?”
他没有回答,伍妩想呛他,懂不懂礼貌。可他今天看上去不太开心,伍妩收了脾气。
“出去转转。”
中华文明博大精深,汉字发展源远流长,‘出去转转’是多幺好的回答,不关乎目的地,不关乎中间发生的事情。
蒋思白的嘴角扯得更大:“挺好。”
伍妩觉得他奇怪,表情奇怪,说话也奇怪,耐心耗尽。
今天的天气反常,明明是初秋,大晚上却有三十一度,刮来的风除了把树叶吹的“哗哗哗”响,对于炎热毫无办法。
“走了。”伍妩对蒋思白说,绕过他的肩膀走过去。
蒋思白没回头,也擡起脚往楼里走。走了几步,他终究心软了,扭过头看伍妩,她的背影挺拔,脚步稳健。
蒋思白转过头,拉了拉帽檐,盖住自己半张脸。
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