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家暴警告*
*血压高心脏病患者请谨慎观看*
男人又是一身烂醉带着浓浓的酒气回到了家,不知廉耻地开口向他的妻子讨要酒钱。
母亲合上了门,女孩靠在门外,只能依稀听见一些“女儿”“上学”的词语,接着里面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女孩知道的,这是家暴。她知道母亲身上的青紫淤痕从来没有消过,总是旧伤未愈就又添了新伤,她知道母亲平日里所谓的畏寒不过是遮掩伤口的借口,是替那个她爱的男人隐瞒暴行的手段。女孩不懂,不懂爱是什幺,不懂为什幺这样的情感可以让她的母亲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去飞蛾扑火,她很多次想问她的母亲值得吗,但是她开不了口。她觉得她的母亲好像是个斯德哥尔摩患者,爱上了对她实施犯罪的人,书里的患者和罪犯最后总会在一起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所有人都爱看的。女孩却想告诉写书的人,不会有的,不会有什幺美满的结局,生活就是这样糟心地日复一日的折磨,罪犯不会改变,要幺折磨一世,要幺你死我亡。
从女孩刚有记忆开始,她的父亲就对她没有什幺好脸色,女孩不懂但也感觉得到那个与她血脉相连的男人对她的冷漠甚至厌恶,所以她小小的时候就已经趋利避害地学会远离她的父亲。她越长越大,她的父亲也越来越陌生,不知什幺时候起,那个男人染上了酒瘾,丢掉了工作回到家只会肆意辱骂她的妈妈,打骂的声音总会在夜里响起,女孩想去开门救她的妈妈,可是门锁住了,她只能抱着膝盖蹲在门口无声哭泣,哭到没有力气,沉默地回到她的小房间累得昏睡过去。睡梦里她也不甚安稳,一声声辱骂,现实里明明没有亲眼看见的那副可怖场面在梦里反复上演,她是个卑劣懦弱的旁观者,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跑过去张开手臂想要护住她的母亲,就看见男人的拳头冲到她的眼前,她害怕地闭上眼。
她从梦中惊醒,眼角挂着泪珠,像是濒死的动物一般用力喘息着。那样强烈的真实的情绪与场面让她回不过神来,拳头带起的风仿佛还在她眼前,浓烈的酒气,眼里的嫌恶,交替在她的脑海里上演。她忍不住干呕,像是要把这些肮脏的东西都吐出去,可终究什幺也没呕出来。她逐渐意识到想要逃脱只能自救,她开始学着伪装,她央着母亲教她识字,那个年代的网络还不甚发达,为了寻找办法她只好哄着隔壁的小男孩,求他把手机借她。在自由的网络上,她知道了未成年犯罪可以不用坐牢,她知道了她的母亲是个斯德哥尔摩患者,她不是没有羡慕过书里的幸福生活,她也幻想过她的父亲会不会有朝一日回心转意,成为一个称职的大人。可是回到现实,父亲的打骂没有停歇只是愈演愈烈,母亲身上是密密麻麻的伤,暴行没有停止,也许现实里只能以暴制暴。女孩努力地锻炼身体,因为她的力气在大人看来是微不足道,想要进行致命一击就要有力气,足够击倒大人的力气。母亲受伤的日子里是女孩努力踮起脚尖学着做饭,温柔的母亲总会在她做好之后抚摸着她的脑袋夸她聪明又乖,女孩贪恋这样的温馨时刻,这样的时刻能让她暂时忘记复仇忘记魔鬼一样的父亲。女孩很多时候都在想,为什幺妈妈不带她走呢,为什幺要忍受这些伤还要继续在一起,所以她也这样问了,妈妈只是看着她对她说,你还小,你不懂,妈妈很爱他。女孩很讨厌这些她不懂,她的确不懂,不懂大人的那些情情爱爱和弯弯绕绕,不懂有什幺值得他们纠缠至此。
屋里的暴行还在上演,女孩纠结片刻就回屋拿出藏起来的空酒瓶,是她早就计划好的,凶器。她拧动把手,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她就着这道缝隙看,那个醉酒的男人弯着腰挥拳打着她的母亲,母亲脸色惨白,却还是克制着不发出痛苦的叫声。男人歇了歇手,母亲蹭着往墙边逃,男人紧追着,小声地对着她说了什幺,接着又是拳头招呼向母亲的面门,母亲狼狈地用胳膊去挡,那里很快就紫了起来。女孩见男人背过身也就不再犹豫,轻手轻脚地推开一道缝,轻盈迅速地向魔鬼靠近,试图一击即中。可男人却像有所察觉似的直起了身,本该落在头上的一击落到了背上,男人暴怒地转过身掐住了她的脖子,女孩本能感觉到死亡近在咫尺,强烈的求生欲让她不住踢蹬挣扎,手抓着酒瓶胡乱朝男人挥舞打破了他的头,血从头上流下来,男人此时的表情更似恶鬼。他攥住女孩的手腕夺过酒瓶摔在一边,酒瓶应声而碎,然后就把女孩甩在地上。
“小丫头长大了是吧?都会打你爹了?”男人的声音阴郁,女孩畏惧地闭了闭眼,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的是拳头还是什幺。拳头没有如预料中那样落下,女孩睁开眼,是她那个温柔的不懂反抗的母亲死死箍住了男人的腰,男人反身又一拳把女人打倒在地,迈步朝她走来,女孩被吓得腿软,挪蹭着往后退,可男人几步追上拽住她的小腿往身下拉,他的膝盖往下一磕就压住了女孩的脚腕,一只手掐住她纤细的脖子,一只手在腰上扒拉着什幺。女孩呼吸不畅脸被憋得通红,眼睛泛出生理性泪水模糊了视线,只隐约看到那男人从裤子里拿出了什幺红色的东西。是凶器吧,我就要死了,这样脱离痛苦好像也不错,女孩意识模糊地这样想。她没有看到的,她柔弱的母亲在看到男人的动作时红了眼,她爬着去捡碎在她不远处的半截酒瓶,挪动着向男人背后靠近。而这时的男人已然有些疯癫,他松开掐住女孩的脖子,一手拉开她的一条腿,一手去扒拉她的裤子往下拽,女孩已然没有力气再挣扎,像一只奄奄一息的幼兽,只胸口的微微起伏象征着她还活着,或者说,苟延残喘着。女孩这时还自嘲地想,她会不会就这样一丝不挂地曝尸荒野,没有一丝丝体面。就在男人将女孩裤子褪下一半,内裤也扯了下去的时候,女人出现在他背后,尖锐的玻璃扎进男人的颈侧,血液溅了出来,红色的血溅到女孩脸上、身上,浅色的上衣染上一片片刺眼的红。因为女人还在用力插着酒瓶,男人无力地歪倒在地上,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女人似是回过神一般松开手不住地喃喃着:“我杀人了,我杀了他,我杀人了……”女孩擡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慢慢直起身提上裤子,她想站起来却腿软的站不起,只好膝行着向母亲爬了过去。女孩就那样跪着,攥住母亲沾满血迹的手,小声安慰着:“妈妈,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你是为了我不得已才做的,人是我杀的和你没有关系,我还没有成年所以不会坐牢,我一会儿把酒瓶擦擦再沾上我的指纹,这一切就都是我做的,与你无关。”女孩眼神坚定地望进母亲眼里,顿了顿,又说道:“我很高兴,妈妈。我和他之间,你选了我。”擡眼却看见母亲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女人似乎想伸出手摸摸女孩的脸,但她的手上满是鲜血,最终她只垂下那只手声音颤抖着:“我没办法、没办法离开他独自过活,妈妈走了以后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女人终究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女孩泪珠不断地滚落,啪嗒啪嗒打湿了衣襟,“为什幺?为什幺这样妈妈还是要选他呢?我没有他重要吗?妈妈就不能和我一起好好地活下去吗?”女孩一连串的问题打在女人心里,她嘴唇嗫嚅着,却迟迟吐不出一个字,她的心里疯狂否认着不是的不是的,小楚要比他重要,只是她一闭上眼就会想起今晚血红色的场景,想起男人死不瞑目的脸,她好怕,她杀了人,她好怕,她不敢面对这一切,不敢面对她的女儿深深信任的目光,不想让她的女儿替她顶罪,背上一个弑父的骂名。可是她却没有想过,她走以后独留下女孩一个人,七岁的孩子孤零零地该如何过活,同龄人提起她虽不至于是弑父的罪犯,但也是罪犯之女,她的妈妈杀了她的爸爸,这些女人都没有想过,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自私的人,因为自己无力承受所以选择死亡和解脱。沉静的空气里只余下女孩低低的抽泣声。
忽地,外面一声惊雷劈过,雨下起来了。女人被响声惊得回过神,像是交代后事一样开口:“你床铺下面有一个存折,里面是妈妈给你攒的上学的学费,密码是你的生日。宝贝,你去睡吧,睡一觉就都好了。”母亲温柔地抚摸她的头,这是她的妈妈第一次叫她宝贝,应该也是唯一一次,女孩黯淡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