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幸福好像已经降临了!

司言不想搭理的行为,落在瞪得眼珠子似乎快要掉下来的女人眼底,则变成了不屑、鄙夷。

本就满腔怒火的女人像是被刺激到似的,那张消瘦得快挂不住肉的面颊当即扭曲不成形。

只见,女人顶着一张透着狰狞的面孔,径直朝司言两步并三步靠近。

三年前的沈清夜能派出保护司言的人,唯有看似和他没交情,不会引起沈桀注意的安高杰。

三年后沈清夜就算已经解决沈桀,可还有华氏集团没解决,他便示意安高杰挑选几名信得过的人,最早用想追司言的借口跟在她身后保护。

而现在这些保护司言的人,则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

负责保护司言为首的男人早有防备,见状,他给了身旁身形高瘦鹰钩鼻的男人一个眼色。

于是,那名鹰钩鼻的男人大步上前,一把扣住此刻像是疯子般的女人手腕。

被男人扣住手腕,女人那双充斥着恨意嫉妒的眸子却紧紧盯着司言远去的背影。

女人眼神凶狠得仿佛恨不得将司言大卸八块,尖锐恶毒的话毫不客气从嘴里吐出。

“司言,你这个贱人,为什幺要抢走原本属于我的男人!”

女人嘶吼的声音足够响亮,字眼更足够刺耳。

四周经过人听到这话不由得停下脚步,一道道蕴含各种情绪的视线就这幺向司言投了过来。

司言听到这话眉心突然跳了跳,不徐不疾的步伐也不觉停了下。

停下脚步的她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前进就这幺站在原地,于心底细细思考。

从来人语气笃定,司言觉得她和沈清夜的关系不一般,不然没理由说出抢走男人这些话。

司言想了一会儿,想起华羽柔曾经说过沈清夜曾经找过替身是事情,推断出女人便是替身。

得出这个结论,司言那双潋滟凤眸便爬上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嘲讽。

这就是男人,个个都是满嘴跑火车,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夜夜温香软玉却还表现出守身如玉的姿态,这个演技只拿奥斯卡也是委屈他这个影帝了。

她于心底冷笑连连的同时,发现有一股酸酸的滋味如潮涌般在胸腔里翻涌着。

细细品味下,她品出这股酸意中似乎还挟裹着一股愤怒。

随着时间,两股情绪宛若藤蔓般一路攀爬至心脏,然后将其紧紧缠绕起来,带给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对于沈清夜曾经包过一个女人的传言,李婶自然是听说过的。

甚至她亲耳听见照顾他的人八卦,他在疑似包女人的期间,大多数都是臭着脸回到别墅。

这会儿李婶听到那句嘶吼,也怀疑发疯的女人就是被沈清夜包过的那位。

李婶眼看着司言粉润的唇瓣逐渐被细白的牙齿咬到发白,一颗心直接吊到了嗓子眼儿。

就在李婶吞咽几次口水之际,司言眨巴眨巴眼睛,唇角就这幺绽放出一如往常的笑意。

片刻后,她将眸底的情绪收敛得干干净净,宛如深潭的黑眸已经探不出任何情绪。

只见,在视线聚焦处的司言微仰着精致的天鹅颈慢悠悠转身,昐顾之间,一双星河般璀璨的凤眸眼波流转尽显优雅。

“原……”

司言刚冒出一个音,便见一道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熟悉身影。

这道身影两三步走到被反剪双手却还在挣扎的女人面前,擡手毫不客气扇了一巴掌。

被甩了一道响亮的耳光,女人妆容精致却掩不住苍白憔悴的面颊霎时浮出清晰的五指印。

“你闹够了没有,沈二少从来不属于过你,何谈被抢走,跟我回家。”

安高杰厉声呵斥的时候,流畅的下颚线条紧紧绷着,黑沉沉的眼眸显露出显而易见的怒火,以及只消一眼就能品出的内疚自责。

司言自然没有错过这些情绪,在心底琢磨为什幺安高杰会有这些情绪。

在她思考的同时,场中局势发生了变化。

只见,将安美涵反剪双手的男人,在为首之人的眼神示意下松开手。

司言察觉到两人的眼神交流,微微掀起一边唇角,于心底嗤笑了一声。

为首的男人能这幺示意,表明他认识突然出现没对他说过一句的安高杰。

司言猜沈清夜负责监视的人分为两拨,聘请来的保镖在明,而安高杰的人在暗。

司言的猜测合情合理,不过她却是冤枉了沈清夜。

如今的沈清夜深知只要保证司音的行踪,那幺司言便不会有毁诺逃离的勇气。

所以他除了聘请一批人来保护她的安全外,并没有其他安排。

而今天安高杰之所以会在超市,只是因为抽空陪伴越发疯狂的安美涵。

只见,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癫狂的安美涵,一边恶狠狠瞪向距离她三米远的司言,一边伸出手指指向她,像机关枪似的尖声控诉:“哥你变了。”

“你自从看上那个女人以后,心底哪里还有我这个妹妹。她不仅抢走二少,连你都抢走了。”

这话一出别说吃瓜群众,便是连小心翼翼留意着司言的李婶都把眼睛移到安高杰身上。

视线聚焦处的安高杰在听到安美涵的控诉时,狭长的眼眸划过一抹难以被捕捉到的慌乱。

他极力克制自己不让外人看出破绽,咬紧牙关上前一步伸出健硕的手臂,按住她因为愤怒而颤抖不已的肩膀,迫使她直视自己。

“我哪里不关心你,你之前要求的那些事情,我哪一件没有用尽所有手段替你办到。”

安高杰摆出了哥哥的架势,用一种劝解的口吻温声安抚安美涵。

“得罪华氏集团,如果不是沈二少帮忙,我现在已经分身乏术了。”

他说着,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曾经看到的一幕幕画面,额间的青筋一根根显露出来。

在不知不觉中,他显得沉稳的醇厚声音流露出了几分怒意。

“美涵,撒气也要有个限度,司小姐是无辜的,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吗?沈二少一直拒绝你,难道你之前就感受不到吗?”

安高杰这辈子觉得做过最后悔的事情,便是抱着总有一天安美涵会死心的态度,没去阻止她百般纠缠沈清夜的行为,以至于最终惹来华羽柔的报复。

安高杰永远忘不了当他赶到后巷时,看到三个男人趴在安美涵身上发泄的场景。

就算他现在已经百倍千倍的报复,可曾经单纯的妹妹已经被毁了,再也回不到当初。

在众目睽睽下,安高杰说完这话便抿紧着薄唇,将还在挣扎怒吼的安美涵打横抱起,一言不发转身背对着司言一行人,朝另外一个方向步伐急促离开。

将这场闹剧从头看到尾的司言,根据捕捉到的几个字眼,结合安高杰不同以往的神色,安美涵堪称疯狂的样子,再联想到对沈清夜虎视眈眈的华羽柔,于心底慢慢理出一条线。

对于得出的猜想,她在想到的那一刻,心中便产生一种碰到什幺脏东西的恶心感。

她几乎是在下一秒,便努力把这个猜想赶出脑袋。

如果女人必须要解决掉另外一个女人才能抢到男人的话,那幺她所得到的感情,不过是一座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

在司言看来,这样的感情不如早点放弃。

华羽柔难不成还真的指望,用一辈子不停解决女人的办法,来留住想要的男人?

这样的生活,真是可笑又可悲!

思及此处,司言几不可闻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像是嘲讽又像是惋惜的轻笑。

随后,她无视那些异样的眼光,在原地购买需要的东西,直到半个小时后才离开超市。

超市距离她住的小区,走路也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

在有人拎着大包小包的情况下,她选择一路散步回去。

等她回到小区的时候,暮色已经取代漫天的霞光。

她走出电梯,一道笔挺熟悉的背影便猝不及防映入眼帘,令她擡起的脚霎时僵了下。

而此时,沈清夜正将身子转过来,那对撩人的桃花眼,正好对上了司言那双盛着秋水的凤眸。

他还没有开口,她便像是没有看见他似的,踩着小白鞋径直擦过他的肩膀朝房间走去。

在没有看到他之前,她还可以无视刚才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情绪。

但在他出现后,曾经在胸腔里流淌过的情绪便再度袭来,变成一块块石头重重压在她心上。

她不知道为什幺会有这些情绪,只知道不想看见这张曾经带来噩梦的脸。

然而她只走了三步,一只带了灼热温度的大掌,便用不容拒绝却温柔的力道握住她的皓腕。

那只大掌略显粗糙的指腹,所传递而来的热度一层层地侵入肌肤。

这股热度似乎能一路蔓延到心尖,以至于她的心跳都被烫得漏了一拍。

“言言,我和安美涵没有过任何暧昧。这四年我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累得跟驴一样。别说我没这个心,就是有也没那个太空时间,神仙精力去睡女人!”

耳后低哑到极致的嗓音,蕴含着的浓浓委屈几乎都快溢出来了。

那委屈劲仿佛她不相信他的话,整个世界都会崩塌似的,真是听得好不叫人心疼。

一旁很有自觉低头闭眼却竖起耳朵的李婶,已经忍不住在心底,心疼可怜巴巴控诉的某人了。

而不肯回头的司言,即使看不到也能感到一道眼巴巴的目光黏在后脑勺。

在这一刻,她能想象到他在说些话的时候,那张被上帝偏爱的面庞,必定再度流露出那种宛如孩子般可怜兮兮的神色。

“至于替身一说,三年前让我每天都想溜到她身边的女人除了你,没有别人!在这世上是有很多男人夜夜离不开女人,可是也有为了挚爱,愿意守着回忆过下辈子的男人。”

脑袋后一个字接一个字不停地蹦出来的话,语气在不知不觉间带了几分控诉意味。

“言言,你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好歹给我一个机会,不能一开始就盼我死刑。”

司言其实很不想听沈清夜辨不清真假的控诉,然而他容不得她拒绝,几乎是一口气说完。

他充斥着十分委屈的一字一句,清晰响亮地砸到她耳朵。

他说出的每一字,都能令她眉间蹙起的沟壑更深一分。

脑袋因为这些话,似乎都快乱成一团浆糊了。

她完全不知道该以什幺方式,什幺话来应对他这些辨不清真假的控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机械似的自唇中挤出一句苍白无力的话,来结束这个扰乱她心绪的话题。

“沈清夜,我累了。”

这五个字落下后,是好一会儿的沉默。

在这一阵沉默中,心中似乎有一股意味不明的气在四处蹦跶,令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当手腕桎梏消失,他充斥着克制、妥协的低哑嗓音再度出现时,她忽然觉得呼吸有些不畅。

“既然你累了,那就早点休息吧。言言,晚安。”

“晚安”两个字落她在耳里,似乎自带了回放的功能。

这两个字仿佛魔咒般,一遍又一遍压迫击垮她筑起的坚硬城墙。

使她心房外厚实的城墙,逐渐变得像泡沫一样一触即破。

“晚安,清夜。”

当她听到熟悉的低软嗓音时,那对呆滞空洞的漆黑瞳孔宛如地震般。

她不知道为什幺会不受控制说出这些话,好像这四个字就在嗓子眼,一开口就这幺吐出来了。

如果这时候,在她面前有一面镜子,她便能清晰发现自己失去血色的朱唇,早在不知不觉中翘起来一个高高的弧度。

而站在司言身后的沈清夜在听到“清夜”两个字时,像是机器人突然被按下开关似的,机械般极其缓慢地眨了几下血红一片的桃花眼。

过了好几秒,他才像是回过神,先是掀起的眼睑僵住,后是盈满苦涩的眉梢流露出狂喜。

“沈清夜”和“清夜”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是自她唇中好似冷淡地吐出来,他却从中品出了不同的意思。

幸福好像已经降临了!

在这一刻,他的心情就像是在荒漠行走脱水许久的人,突然一下踩空坠入一池泉水中,泡得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被狂喜砸昏头脑的他,像雕像一样直挺挺地在原地站了许久,连她什幺时候消失在视野都不知道。

在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中,坐在工位的高琳一边美滋滋地捧着私人定制的下午茶,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同事低声讨论在她们眼中新奇实,则早已过时的八卦。

在充斥着浓重羡慕的声音里,她在心底暗暗吐槽的同时,一口一口解决掉满口酥脆的蛋挞。

想到家里住了一位辛勤的田螺姑娘,她的心情简直不要太美妙。

如果这里不是公共场合,她甚至都开心得想哼歌了。

然而她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她就发现在一瞬间不仅交谈声戛然而止。

就连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也瞬间消失,周遭一下子安静得只听到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

察觉这个情况,高琳想起回国不到一个月就接下大项目的三少爷有巡查习惯的消息,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个不祥的预感。

造孽啊,不会这时候三少爷就站在身后吧!

她没想到兢兢业业上班到现在,有史以来第一次摸鱼就会遇上这档子事。

她那张洋溢着笑容的脸蛋,霎时宛如天气剧变似的就这幺垮了下来。

本着态度积极或者还能抢救的原则,她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放下手中一堆吃的,而后站起来一百八十度转身。

就在她想鞠一躬表达认错态度的时候,猝不及防看到一张熟悉的俊脸,下意识脱口问出:“沈清夜,你怎幺在这?”

高琳在问出这话的下一秒,便差点被自己给蠢哭了。

刚才就听同事讨论,沈二少竟然会为了对沈氏集团来说,只是小项目的项目亲自过来。

眼前人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

而高琳这话一出,那些向她投去震惊目光的人,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在一道道震惊的目光中,一身黑白西装的沈清夜,深邃如墨的眸子看了一眼司言亲手做的茶点,随后轻掀绯色薄唇不徐不疾丢出一句话。

“言言,小孩子脾气,喝腻补品就躲到你家里不回来。可她怀孕了总要补充营养,我带了一些重新按她口味炖的补品。等你下班韩哲顺路送你回去,你记得劝她喝。”

四年时间磨砺出来的上位者气势之下,沈清夜便是连辨不出情绪的低音炮,都无形中给人一种命令的口吻,令人无法抗拒也不敢生出抗拒的心理。

听到这话,高琳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脑袋。

过了好一会儿,高琳才突然意识到司言就是不想喝补品才离开家。

意识到这点,高琳微微擡头正欲开口抢救一下,便见视线里只剩下一道宛如众星捧月般的矜贵背影,当即耷拉下脑袋。

就在她在心底连连叹气的时候,她脑袋上响起了一道熟悉得让她牙痒痒的嗓音。

而这道嗓音的主人那说出来的话,堪称气死人不偿命。

“二少给少奶奶带了很多蛋糕,你要不也吃点?那些可比你桌上这些低卡多了,吃了要是喜欢可以告诉我,我明天可以顺便带点,别跟我客气。”

高琳听到这话,咬着牙大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以保证自己不会当场去世。

这直男故意的吧!

我还没嫌弃你技术差,你竟然敢暗戳戳嫌我胖!

就在高琳动了动嘴唇,正欲出言互相伤害的时候,突然想到刚才忽略的一些字眼,瞬间推翻想把田螺姑娘留在家里长住的想法,只想把司言这尊大佛给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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