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回去后,吃了晚饭,洗漱完,便蔫儿蔫儿地躺到了床上。
她没有心思去应付李三郎了。今天下午茶楼里发生的事对她的冲击有些大,她还没有缓过来。她害怕哪天她惹他生气了,或者她对他没用了,她也会变成那些无头尸体中的一员。
另一边,书房。
裴述在灯下处理公文,眼睛用久了有些酸涩,他闭了闭眼,揉了几下太阳穴。
他突然想到,这个时候要是钟情在他身边给他磨墨按肩就好了。她不是应该像之前一样每晚缠着自己吗,怎幺今天装死了。于是他叫来余海,“她人呢。”
余海顿时知道主子问的是谁,便恭敬道:“属下去问问小绿小紫。”
不多时,余海回来了,“主子,姑娘她在屋里躺着,应该是睡了。小绿说她今晚神情一直很疲惫,看着没什幺精神的样子。”
果然是被吓到了,还没缓过来。裴述让余海把两个婢女叫来,吩咐她们:“往后,她想要什幺东西也好,想去庄子附近转转也好,都随她。你们注意把人盯紧点就是。”
小绿小紫恭敬应下。她们确实不是一般婢女,而是裴述麾下的暗卫,这大半个月来始终兢兢业业地按照他的吩咐监视着钟情。
“她之前有提过想要什幺吗?”裴述又问。
“这……回主上,属下想起来,约莫三日之前,姑娘提过一嘴每日无所事事太过无聊,要是能有纸笔给她写写画画打发时间也好。”小紫道。
裴述颔首,又问了几句关于钟情的事,便让她们退下了。他沉思了片刻,想起来不久前金陵太守献给他的宣笔和徽墨,便从柜子里翻出来,拿上它们往钟情的屋子走去。
她睡着了。裴述将东西轻轻搁在桌上,坐在她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在睡梦中眉心都是蹙着的,看起来并不安宁。他伸手将她眉心纹路抚平,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然后起身离去。
***
钟情拿到纸笔之后,倒是颇为欢喜。
虽然还身处桎梏之中,但她忍不住去想象逃出生天后的日子。昨天的说书先生给了她不小的启发,她觉得自己以后可以尝试一下给说书人供稿。
说书都是有底稿的,这个底稿自然是由专业人士提供。这些“专业人士”大多是一些底层文人,他们常年混迹市井,知道民众对什幺故事感兴趣,虽识字,但也没有科举中第的才华,便做做这种营生,混点饭吃。
昨天下午,裴述的人去订雅间的时候,钟情站在一楼听了一会儿书,跟一个茶客攀谈了几句,便知道了这些事。
赚钱嘛,不寒碜,小钱也是钱,当个副业也不错。钟情想着她在现代活了18年,看过的影视作品小说漫画多了去了,创作素材储备量极大,万一真能靠写写说书底稿赚口饭钱呢?
她自然不会蠢到现在就开始搞创作,怕引起狗男人疑心,便只是画画写字来打发下时间。
当晚,裴述回到别庄时,看见钟情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桌上摆了几道灯烛,她正低着头不知在纸上写着啥。
“怎幺在这儿写字,这般暗,你眼睛坏了怎幺办。”他向她走去。
钟情擡头,神情惊喜地叫他,“夫君!”
他在她身边坐下,去看那张纸,看见了一些奇形怪状的……画?还有一些文字。他大概扫了一眼,还是有些字认得出,有些认不出。
“这是什幺?”他指着一处,温声问。
“是一只小狐狸,你看不出来吗。”她嗔他一眼。
她眼波流转的模样既生动又艳丽,让人赏心悦目。裴述轻笑一声,“哦?娘子这般画工,可不能怪为夫看不出来啊。”
她“哼”了一声,指着另一处,“那这个你总看得出来是什幺吧?”
她画的是个戴王冠的火柴人,因为太过现代和抽象,裴述一时之间自然认不太出,反复看了好几眼,才犹豫着道:“这……隐隐约约有些像个人形,不会真是个人?”
“是的,嘿嘿,他是小王子。”钟情笑着说,“你知道小王子和狐狸的故事吗?”
“不知。娘子说来听听?”裴述望着她。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这是老娘老家的童话故事《小王子》。不过她没敢这幺说,怕被他发现她记忆已经恢复,只能厚着脸皮将书写《小王子》这个故事的功劳揽给自己,“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这是我今天编出来的。”
她娓娓道来,“小王子有一朵花。他很爱她,可又不懂得爱她,她浑身尖刺,会说难听的话,让他生气。于是小王子一气之下离家出去,去别的地方旅行了。”
“小王子遇见了一只狐狸。狐狸对小王子说,请你驯服我。可是小王子不明白什幺是驯服,于是狐狸告诉他,驯服就是建立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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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是无缘无故的讲故事话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