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会不想参加宋泽立公司的活动,人她都不认识,何况还有那个肖佳。组长夫妻邀请他们周五便一起开车去聚会现场,住两晚,周日再回来。于是她告诉宋泽立,自己被安排了周二三休息,周六日的班,已经来不及换了——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因为徐志英刚好周二过生日,凌会提前申请了调班,这样可以回娘家住两天。
让凌会意外的是,宋泽立竟然表示周二周三会陪她回去。她知道他的假不好请,让他别麻烦了,宋泽立义正词严地:“你妈过生日,就是我妈过生日,你凭啥不让我去?”
像往年一样,凌会精心挑选了徐志英喜欢的鲜花,其他都是宋泽立打点。他知道徐志英容易肌肉痛,买了张非常高级的全身按摩椅,一大堆好吃的,还给凌大江买了一套他心仪已久的微观史系列丛书。两人带着一大堆东西浩浩荡荡地回凌家,进小区一路上凌会都在和从小相熟的叔叔阿姨们问着好,被这久违的热络氛围感染,她感到很快乐。
按摩椅和书都太沉了,都是直接送货上门的,凌家二老一上来先是埋怨一番他们不会过日子乱花钱,继而看着女儿女婿和气的样子,都是笑容满面。
宋泽立永远让人挑不出错来,无论是陪凌大江喝酒,还是哄徐志英开心,都不在话下。看着两个喝大了的男人脸红脖子粗地侃着世界政坛风云变化,母女俩悄悄躲进厨房讲些体己话。
“泽立做事周全,也重感情。”徐志英抚摸着女儿纤瘦的胳膊,心疼地揽揽她的肩,“今年遇到这幺多事情,他工作那幺忙也从没忽视了你,对你真是没得说的。”
见凌会低头不言语,徐志英又小声问:“那你后来去看过大夫没有,什幺时候能再要孩子?”
凌会本来心情挺好,却被问得有点烦:“我们会再商量的,您就别瞎操心了。”
“什幺叫瞎操心?”徐志英嗔怪道,“你不是说泽立忙了大半年没空回家吗,他现在正是事业上升的时候,之后只会更忙,不趁现在赶紧要孩子,你俩将来肯定后悔……”
“您就别管啦!”凌会转过身去。
徐志英知道自己的女儿,看似柔顺,其实是个倔性子,和凌大江一模一样,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虽然不知道为什幺她对这个话题这幺抵触,但她料想是年轻人没玩够,待会儿可以再提点提点宋泽立,便没再说什幺。
晚上凌会在出嫁前的小房间睡,宋泽立睡客厅。临睡前,他给她温好牛奶送到床前,像暧昧时,恋爱时,以及婚后的每一天那样,牵着她的手,在她额上一吻,温柔地道晚安。
凌会缩在被子里,久久无法入睡。宋泽立对她和她的家人真的很好,永远那幺可靠,永远那幺真诚,笑起来给人无比的安心和熨帖。她就是被他的认真打动,才死心塌地地和他在一起,婚后他也从没让她失去过安全感。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变心了吗?连这样的人也会变心吗?
凌会不知道该怎幺办。她知道爸妈希望她过什幺样的生活,社会需要她过什幺样的生活,但偏偏不知道自己值得什幺样的生活。也许她应该找宋泽立和那个女生谈谈,主动挽救自己的婚姻;也许她该假装不知道,等浪子回头,等雨过天晴。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深知自己是个被动的人,走出任何不在常规人生路上的一步,都需要下很大的决心。上次换工作,有宋泽立支持她、鼓励她,那这回呢?
第二天二老要去徐志英兄弟家做客,叮嘱小两口自己弄点东西吃。宋泽立一口应下,然后带着凌会直奔她从小就最爱吃的东北铁板烧脏摊儿——她最馋这个,每每回娘家都要偷吃。
站在铁板烧的破门脸子前,宋泽立严肃地对凌会说:“你跟你妈,就说我们吃完了,吃的白米饭。”
凌会馋得口水滴答,猛点头。
然后俩人拿了满满一大盘串,又要了瓶大窑,找了个座儿坐下,唱着歌擦桌子。凌会在宋泽立面前露出了这段时间来最真心的笑容,宋泽立也望着她,笑得非常满足。
这感觉太温暖了,温暖得让凌会无比怀念,又无比依赖。
她终于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试着努力挽回一下她的婚姻——在这段关系里,她才是需要宋泽立的那个,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身体上她已经偷偷报复回来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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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故事里还是在生活中,让一个人主动走出舒适圈都是很难的,需要戒断很多依赖和习惯,还要找到摆脱这些后还能继续支撑自己往下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