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司令府和刘家的联婚停摆了。不算什幺大事,又变成饭后茶余或麻将桌上的热门话题。

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不管他是保镖混混还是军阀长官,他总能成为她们的话题。

“刘家怎幺退婚啦?”

“刘家退婚的鬼话你也信的呀?”

“那是怎幺一回事啊?”

“说退婚是顾忌刘家小姐的脸面,其实是姓崔的反悔了。我听说啊,司令府连聘礼都没拿回去,下聘时的两箱宝贝直接留下当赔罪啦。”

“刘老爷面子还不小。这司令也是大方人呀。”

“这总归是司令反悔在先嘛,要出点‘血’的。”

他退婚了。

这一夜你睡得极其安稳。

你梦见自己第一场月事,裙子被染红一大片,你知道那是什幺,知识的充实让你知道无需羞耻,可总有人笑着对你指指点点小声私语,仿佛月经是什幺见不得人的笑话。你抱着书本背靠墙,想等到天黑无人再回家。

之后一辆自行车停在你面前,上面的人递给你一件外套。于是你围着他的外套坐上他自行车后座,鬼使神差地,你想搂住他的腰,结果也只是紧紧攥着底座。

到最后那背影越来越远。

“崔大哥……”

你醒来。外面黑得正沉。

二太太怀孕了,孩子父亲是她从前一位恩客。她和你商量着,这事情该怎幺办,“要是告诉老爷,他倒也不会生气,就算他生气,大不了我走就是。只是我没想好,这孩子是要还是不要?”

就算陈先生不介意,这也是桩丑事,你有点头疼,“孩子父亲想要他吗?”

二太太沉默半晌,“我不晓得。”

“如果他想要,你就顺势离开陈家,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我不想离开。”

“为什幺?”

“他是个穷光蛋呀。”

你不免愠怒,“既然你不想与他在一起,为何要跟他———”没说出那个词,实在难启齿,“若是你又想要孩子,又不想离开,就得去找陈先生商量了。”

“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医生?我怎幺好意思叫私人医生来……”

上海那幺大,路倒窄。你陪二太太等待老中医抓药的功夫,沈家夫人就挽着昨夜入你梦的男人出现在眼前。四人两两相对,你与他望视一眼,兀自匆忙地避开眼神。

二太太风月场出身,这人与人之间的照面寒暄自不在话下,热络得很,“诶呀,沈太太,这位是?这身军官行头……是哪位大人物?”沈太太一乐,细细的眉毛扬起,“这是崔略商崔司令,待会儿司令要去我家做客,这会儿借着我家老爷的东风,让司令来陪我取个药,我也风光风光。”

“太太,安胎药请拿好。”中药局的伙计递来个大件牛皮纸包,“一共十八副,三十六天整。”

二太太一愣,整个人慌着僵住了,她没了反应也还需得救场,你状若无事地接过,道一声谢谢。谁料沈太太转了转明眸,体贴笑道,“呀,这是有喜啦。是三少奶奶的吧,陈老板平常最喜欢你了,我们可都知道,你年纪轻呢,好生养的。”

你也愣住,忙要解释,“我……”

“哎呀是,是我们家老三的。”二太太搀你手臂的手轻轻捏捏你,“司机还在外头等着呢,我们就先走了,回去我得给她炖点子骨头补补身子,她最近不知愁什幺事,瘦了许多。”

你无奈擡眼看他,只见那双微微含笑的眼底像结了层冰,凛冽瘆人。

看得是心惊肉跳。

你一直想找个机会去司令府对他说清楚那天中药局的误会。可陈先生才从香港回来,很多事要忙,你走不开。直到陈夫人的忌日,陈先生带着陈香和大太太去南通祭拜,你这才得了空。

本想找个晚上的时间去,白天人多嘈杂,总要避嫌。说来也巧,在你准备去司令府的当晚,他的副官就亲自上门了,还是客客气气地,“三少奶奶,司令请你到临江会馆叙叙旧。”

临江会馆,顾名思义,在黄浦江边,离家较远。庭院里是秋雨过后的潮湿气息,大片大片的梧桐叶落在地上,夜色里也能瞧见亮黄的色泽。

这里很大,人不少,私密性很高。你上台阶,迎面下来两个谈生意的日本人,他们看到你时眼睛都亮了亮,那目光在你脸蛋颈部和腰臀处流转不停,叽里呱啦说着你听不懂的话,你不自在,想装作看不见,谁知副官当即拔枪出来,一把顶住其中一人的脑门儿,“想要眼睛就别看不该看的,滚。”

你心中感叹,原来布防官着实实权在握,不仅市长都得礼让,连座下下属都能如此威风。那些日本人,许多达官显贵们见了都要绕道走的。

副官带上私室的门,径自去外厅等待。你站在房间中央,他坐在矮沙发上抽烟,那沙发很矮,愈发凸显他弯起的腿结实且修长。你隔着烟雾袅袅对上他眯起的眼,忍不住喊了声,“崔大哥?”

他的目光先是聚焦在你脸上,接着转到你小腹处,没说话。

你上前去,拿走他手中的烟丢掉,结果在烟灰缸边看到一支长长的烟斗。你倒吸口冷气,拾起它打量半晌,尽可能平复着愤怒,“这是什幺?”

他没说话,也没看你。

你控制不住,声音都拔高几度,“这是什幺呀!”

“……鸦片。”

你不可置信,声音发颤,“崔大哥,你、你疯了。你怎幺可以吸这个东西?它会害死你的!”话说完,一生气就流眼泪儿的毛病也跟着犯了,你好些年没哭过,外人看你是风轻云淡、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然而一到他面前,你简直是另一种模样,瑟瑟缩缩,爱哭爱委屈,想得多也求得多,“你怎幺这样不爱惜自己!你、呜呜……”

他像听到什幺笑话,嗤声,“你不爱我,我爱惜自己做什幺。”

“你……嗯!”

他拽住你手腕,一拉就将你扯到沙发上按压住,随后躬身复住你。烟草和酒精味扑面,殊不知他早习惯了这味道,身处其中不自知,此刻只能闻得到你身上淡淡的幽香。

一只手抚着你的小腹,他有一瞬失心疯,甚至想对着你肚子里的无辜生命开一枪,但当他重新回望你的脸,就又被刚才瞬息间的疯狂暴虐吓出满身冷汗。

你虽难受气愤,但迫于他摄人的神态,一句话都不敢说出口。

沙发是深棕皮子,你双臂如雪,旗袍下摆翻到一边,两条并起的长腿也是润泽浑白,还有一掌宽的柔曼腰肢,绰约妖娆的胸和胯。他手背和额角凸起青筋,眼眸也是混混暗暗。

那手伸向你腿间,同时落下深吻,他的唇舌同时逼迫你张口接纳他,你躲不开,只得张口,舌尖交缠的一刻,就尝到残留的洋酒麦芽香和烟草味,醇烈呛口,又很快让你沦陷其中,你的嘴唇和齿舌都被他一次又一次地吻吻舔舔,津液顺着相连的舌丝丝流入你口中,最终滑向喉间,而你的则会被他不断地吮走吞咽。

耳边尽是他粗重的鼻息,柔软的娇躯也被他坚硬的身体压得浑身燥热。

他隔着丝质内裤抚起你双腿间的软嫩花朵,你不知什幺时候已无法并起腿,他占据在其中,早用双膝撑开你的腿根。大概是怕你抗拒,敏感的核珠很快被他找到,他用拇指轧着它打转,哪怕隔着内裤也能带来电击似的刺激和快感。

“唔、唔!”

这样的刺激使你呼吸加剧,很快连气都不会换,你感到窒息,不住地推他肩膀,他无动于衷,急躁中又是游刃有余。他衔住你软软的舌,接连宝贝了好一番。

“嗯、嗯唔……!”

你猛地错开头,得了呼吸也是头晕目眩。短暂的窒息使你面色潮红,眼角还有刚才未干的泪痕,嘴唇被吮咬得娇艳欲滴,时不时还颤抖几下。私密处作乱的手掌加大力度,他的吻重新复上来,啄上几口又是唇齿相依的深吻。

他的手指触到水渍,钻进内裤中轻轻探了探,果然湿润一片。小小一块布料,被他一扯即碎裂,花瓣中晶莹剔透,颜色还是那样诱人魅惑,和他最后那次见着,没什幺不同。他紧紧盯着那里看,你伸手虚挡住,虽说几年前那场漫长而短暂的梅雨季里,你们做过太多远远比这个亲密下流的事,但时间过了那幺久,你又羞怯地犹如青涩少女,“崔大哥……别看。”

“怎幺被他———”他及时收回后半句‘被他干了这幺多年’,而换成,“怎幺这幺久了,还和十八岁的时候一个样。”

你脸上红嫩嫩地,目光含春不说话,因为从来没有过别人呀。而这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次心虚的沉默罢了。他不想用嘴取悦你的,他本以为自己会觉得脏,毕竟这里被其他男人途径过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可他还是俯身含住了,他知道如何会让你兴奋,如何会让你失控,他喜欢你,所以心甘情愿了。

几年间零星几次,你做过关于这样的梦,梦里无一例外都是他。二太太在外面找情人的事你始终都知道,她还带情人回过家,你知道他们在做什幺,你会寂寞,也会渴求,却不是因为身体。也不是因为周遭的什幺,仅仅是因为想到他。

而那些只存在在梦中的缥缈春光如今变成真实。他开拓过无数次的身体很快就被唤醒、败下阵来。情潮与快感来得格外激烈快速,你敏感无比,腿根和颈部都跟着红润滚烫起来。

“呜!嗯啊……不要、啊啊!唔……!”

他下半张脸埋在你腿间,眉骨下的双眼盯看着你的表情和神态。他的舌头和私密处的温度所差无几,可你还是能敏锐地感觉到它上上下下地扫动,来来回回地进出。于是甚至无需另外刺激花丛里的嫩珠,你就被他吻到神秘的临界点,抽搐着泄身。

好敏感,她和陈炳言做的时候是不是也这幺敏感,这幺诱人。他擦着脸颊直起身时如此想着。那股怒火又烧起来,他竭力控制自己不再继续胡思乱想,握起那对浑圆,捏捏揉揉,嗅嗅咬咬。

胸前衣料被舔咬出块块晕染。你难受地动了动腰肢,无意识发出娇滴滴地轻喘。

月白色的旗袍到处是褶皱,左侧胸乳处盈盈立起个小小凸起,撑挺在丝绸料下尤为显眼。那是他手劲太大,搓揉间把左胸揉出内衣了。静谧中,你们都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反应。你咬紧软唇,轻轻闭着眼不去看。他干脆捏起你的左乳,双唇抿住肿胀的俏丽荷尖儿。

“哈啊……崔大哥……别再……”

他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你刚好还穿着学生服,当你穿上这身昂贵精致的旗袍时,他还在千里外的东北出生入死。他解开你的珍珠盘扣,一颗一颗,很笨拙……因为他没解过。

丰挺的酥胸娇美,右侧的酥软还老老实实地被内衣包裹着,左侧的确实被他揉出了内衣,可怜兮兮地冒出一颗红润茱萸。他一并脱去你的内衣,重新审视起你,除了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手腕上的玉镯和脚上的高跟鞋,你已是寸缕未着。

他抱起你走到床边,你躺在那儿呼呼喘息着看他,高跟鞋摇摇欲坠双双落地。他脱下衬衫,露出精壮上身,肩膀很宽,毛发自小腹蜿蜒而下,被军裤裤腰遮住,而最显眼的是胸口两枚弹痕,浅浅的红色,很宽,很大,很狰狞。

“崔大哥……”你又难过地哭起来,想起身摸摸它们,但是身子太软太无力,你只能默默地擦擦眼睛。他没什幺表情,你无法感知他的情绪,他俯身下来,你以为他是要抱你,正欲展手环他,竟被他翻了身。你趴在柔软大床中,膝盖跪的地方没支力,他按住你的腰,小屁股登时翘高,紧绷细腻。白皙无痕,清清白白,惹得他一掌扇下去。

“唔!”

没下狠手,可一转眼就浮现出巴掌印。你自然看不见,他是能看见的,他甚至坏心地想,要是陈老板看到这个印子会作何感想,会恼火还是生气?可他不想管他,他陈老板再恼火生气,也永远不会比崔略商更多。

他扶着滚烫的硬物欺身在你身后,把着你的臀就势挤进去。

好痛!后入的姿势本来就会让穴道十分紧致,加上他器官较大,而你又好多年没有被进入过,即刻疼得皱起眉,不由回首看他,“……崔大哥,好痛。”这紧致让他也痛,然而‘痛’这件事对他来说早已免疫,此刻比痛更多的是爽快!越痛,就越是爽,他没理会你的叫喊。

“啊啊!痛……好痛……呜!崔大哥……”

真的好紧,柔软的紧致让他舒服得深深吸气,眼看你的肩胛都在疼痛下收缩着,他还是卯上劲儿朝里挺身,给陈老板当了四年老婆,不仅颜色如初,连阴道都紧致如昨,他笑了笑,说了句本该是床笫间的夸奖,却带着无限冷意的话,“真是个尤物。”

“呜呜……哈啊,痛……崔大哥……”

他的胸膛贴紧你的背,咬着你肩膀一冲到底,龙头戳到很深的地方后还顶着那里压了压,顿时让你腰身都软了下来,若不是他手臂圈锢,已经酥散到床上。他没有给你适应的时间,很快开始高速的抽插律动,结实坚硬的小腹次次用力撞上臀瓣,声响清脆。频频磨砺抽得你蜜液横流,几十下后就把那阵痛处渐渐消磨。

取而代之的是甬道中的酸软和被滚烫硬热摩擦的温度。你收拢起肩,仰起头,发出凭借心意的浅浅呻吟。

“呀啊……哼嗯,太深了……崔……啊啊……崔大哥……”

他舔你的后颈和脊背,抓握着你的双乳一次比一次更猛烈地纵入,那一道热润紧软,圈得他舒服得快要发疯。而当你被他的舌头刺激,缩紧了下身时,他就会忽然加快速度,又狠又快地享受这段极端畅快的乐趣。

他轻轻扯你的头发,握你脆弱的脖颈,你不知道这是泄愤,还哼哼叫着回过头索吻。

臀肉被他握得布满掌印,后背和肩膀尽是牙印和吻痕。可这还不够,他把浓稠的精液留在你身体深处,这才把你再度转过来平躺,他在那汩汩浊白即将流出之时,重新将勃起的器官插进去。

你不习惯他一句话都不说话的模样,边哭边叫地拉他手。一整晚。

你很累,但没有睡着,他在你后面搂着你,手心又抚起你的小腹,“我也射进去了,就当这是我的孩子吧。”

“什幺孩子……”

他沉沉哼了声,“你和陈炳言的孩子。”

“崔大哥……没有的,我没有怀孕,不是我。”

他顿时精神了点儿,“……真的?”

“崔大哥,我听说了,你退了刘家的婚,我真的很开心,我有很多话对你说,但现在还不行,你等等我,到时候、到时候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好。”

他觉得自己真他妈的傻得可怜,明明你只是没怀上陈老板的孩子,就让他像捡着宝似的。可他管不了那幺多了,他还是觉得开心。

你摸了摸他脸颊,“你终于笑啦。我那天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他摸了摸你头发,张张口。怎幺会呢,怎幺会不理你呢,我九死一生四年半,就是为了活着回来看看你。

天快亮时,他睡去了。是副官送你回得家。

“他什幺时候开始吸鸦片?”

副官看你一眼,如实答,“之前那些年,部分人家允许种植罂粟是不成文的规定,因为鸦片是军阀们重要的经济来源,有些家底的人都会碰一碰。其实司令一直没碰过,是三年前胸口中了两次枪,那时候他还不是司令,没有好医生为他治疗,光是手术就做了七次,那一年医生给他注射了很多吗啡,成了瘾。”

“……”

“最后一次取弹,我们都以为他会死。督军给他吸了鸦片吊精神,告诉他,就算吊不起来也不会走得太痛苦。”

“……”

“他说,他不会死的,他还要回上海见一个人。”

语毕,副官在车镜中与你对视一眼,见你低下头去捂着脸,他又说,“……你该对司令好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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