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场镜花水月（2）

张老爷冷哼一声，厉声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那我也不再与你客套了！阿生，你亲自派人将陆小姐带下去，并且亲眼看着她收拾东西！她三年前带了些什幺来我们张家，现在便带些什幺回去！一件儿都不许多拿、也一件儿都不许留下！”

“是！家主。”管家阿生对她倒是多少有些同情，但不管用，他也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

他走到陆听南面前，轻声道：   “陆小姐，请你随我来吧。”

陆听南见公婆二人态度这般坚决，竟是一丝回旋的余地都不愿留给她。她没法儿，只能在贴身婢女怜儿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起了身。哭哭啼啼地随管家一道朝后院儿走去。

美人落泪总是容易触动人心的，阿生在三纠结后还是出声儿宽慰道：   “陆小姐……请节哀。”

“多谢阿生管家。”

半个时辰过去了，陆听南还恋恋不舍地坐在寝室里。

前院儿已经派人来催了两三道了，阿生没法儿，只得来催促她。

他擡起手臂轻扣了扣门，声音里带着些着急：   “陆小姐，您可是收拾好了？”

陆听南捻起手帕将脸上的泪拭去，故作冷静地答道：“收拾好了，我这就出去。”

阿生也是听命于人，她不好叫他为难。

“吱呀——”她打开了房门，与怜儿两个各自背上都背好了包袱。

“阿生管家打算在哪里检查？”她朝阿生问道，许是刚哭过一场的缘故，此时一双杏眼仍是湿漉漉的，宛若初生的小鹿那般无辜。

阿生擡起头与她对视一眼，莫名觉得喉咙有些痒，下身处也逐渐有了擡头的趋势。

他赶紧移开双眼，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就在这院子里的石桌上吧，还请陆小姐您能够将包袱打开来。”

“好。”陆听南点点头，朝石桌方向走去。

阿生在后面悄悄吐出一口气，瞟了一眼她的背影，又瞟了一眼自己的两腿之间，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那边怜儿已经将两个包袱都敞开来了，朝阿生道：“请管家前来检查吧。”

陆听南轻咬住下唇，双手使劲儿地绞着手帕。公婆不允许她多带一件东西走，但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将夫君最爱的那本书与亲手为她制的那支步摇给塞了进去。

“好。”阿生快步上前，路过她时也顺带将她此刻的忐忑与担忧收进了眼里。

随意扫了两遍后，他说道：“可以了，我已经检查完了。”

陆听南一怔，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看来阿生管家这是打算放自己一马。她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来，朝他感激道：   “多谢阿生管家。”

阿生仍然维持着方才的态度，礼貌地催促道：“陆小姐，您已经耽搁了不少时辰了。现在您也必须离开这里了。”

“我明白的，我这就走，定是不会让你感到为难的。”

离去之前，陆听南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她生活了三年的这个地方。她看得很仔细、也很认真，似是打算将这里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皆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面。

“再见了，长乐居；再见了，夫君。”她只敢在心中道别，而后背起包袱拿着公公替世安给她写的一纸休书离开了张家。

“唉，少夫人也是个可怜之人。”目送他们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阿生的手下二虎忍不住感叹道。

阿生立马沉声斥道：“注意你的称呼！她已经不是什幺少夫人了！若是叫老爷夫人听了去，定是会活活剥掉你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