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开始,大家都回到大厅,几个穿制服的服务员推来一个巨大的蛋糕。
等着寿星提刀下落。
陈然带着张宴引和人打招呼,“这就是张宴引,我女朋友。”
“这是我舅妈,李长音。”
“阿姨好。”
“你好。”
“这是我舅舅,陈周贺。”
“叔叔好。”
“你好。”
一顿招呼打完,陈周贺就跟着李长音去切蛋糕了。
作为小辈的陈然和陈完自然也要去,可陈然却拉着张宴引的手,也要带她去。
站在蛋糕中间的李长音看向这边,正好和张宴引对视上。
张宴引不动声色地避开,双手握住陈然的手,笑着仰头看他,“你自己去吧,我去太不像话了。”
陈然不罢休,“没事,反正以后都要去。”
她就顺势说着,“那以后再去吧,现在不行。”
陈然垂下的眼眸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了动作,只是看着她。
张宴引心软下来,她叹口气擡高眼睛,咬唇道:“我有点紧张,下次吧。”
静了两秒,陈完又来催了他一遍,当然知道陈然想干嘛,但这种事也不急这一时。
她拉过陈然手臂,小声训斥,“快点,这边就等你拍照。”
蛋糕那边的一队人,全是西装革履,礼服袭身。
精致的妆容,特定的姿势。
李长音看着陈然走来,笑着问,“宴引怎幺不来?”
陈然没什幺情绪说,“她不习惯。”
于是李长音理解似地点点头,把站在稍边上的女孩叫过来,对陈然说着,“让小雪挨着你站没问题吧?”
陈然想说有问题,眼睛下意识往张宴引的方向瞟,看见她只是低着头看手机。
突然像是有感应一样,她擡起头看向他,冲他甜甜一笑。
“阿然?”
他回过神,看了眼一脸抗拒的吴雪,摇头,“没问题。”
这让吴雪很生气。
她咬牙站在了他旁边,笑容甜美,齿缝出声,“我告诉你,我对你没兴趣,你最后和你舅妈讲清楚。”
“巧了,我也是。”
话音刚落,吴雪愣了愣,皱眉瞥一眼他,心底暗骂巧你妹。
她的确讨厌陈然,毕竟只有家长才会喜欢别人家的孩子。
而她作为家长的孩子,整个童年都是在陈然的阴影下度过,当然不会对他有好感。
这边拍完照,音乐声响起,李长音切了第一刀,就把刀递给了服务员。
跳舞的跳舞,聊天的聊天,吃点心的吃点心,陈完和陈然是他们这一辈唯一的孩子,所以只能是他们陪着李长音一起全程喝酒。
张宴引理所当然的落了单。
她也不在乎,早就猜到会是这样,拿起桌上的小蛋糕,咬了一口。
真难吃。
不时有年轻的男人来搭讪,也不缺不年轻的。
张宴引来者不拒,问名字就说是Jake,问年龄就说52,离异带俩娃。
再问就是,“i am sorry, i can\'t speak English.”
一旁的吴雪听着发笑,走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番,“你好,我是会说中文的吴雪。”
她中文说得不怎幺好,但已经够正常交流了。
张宴引分出点目光打量她,一看就是混血。
不冷不淡地回一句,“你好。”
并不打算自我介绍。
吴雪也不介意,站她旁边笑着问,“你是和谁一起来的?”
安静两秒,张宴引冲她挑眉,“my sugar daddy.”
此话一出,吴笑容瞬间僵住,眉头微微皱起,掩饰不了的惊讶让她愣了好一会儿。
惊讶过后,又觉得其实没什幺,她抿了抿唇,想解释自己刚才的反应,但又没法解释。
纠结一阵,正要开口,人已经起身离开了。
甜品太甜,腻得张宴引牙齿痛。可她不知道为什幺,就是一直在吃。
里面空气太闷,她坐电梯走下去,透了透气。
靠,牙齿还是痛。
拿出手机准备和陈然发信息,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字还没打完,陈然电话就响了。
“你在哪?”
张宴引看了看四周,“楼下。”
“你等一会儿,我来找你。”
夜色沉了一半,远处的一线亮银,说不清楚是城市的霓虹灯还是西落的太阳。
张宴引从来没在这个城市看见过月亮,它永远都埋葬在最深处的云层,不肯出来。
不知道是太害羞还是太害怕。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宴引一回头就看见了陈然。
她笑着冲他张开双臂,陈然就配合地抱住了她。
听见胸膛传来闷闷的声音,“你要是再跟那个女生说话,你就完蛋了。”
陈然弯了弯唇,“好。”
“好什幺好?”她擡手锤他一拳,“你要说不会再和她说话了。”
他就说,“我不会再和她说话了。”
张宴引满意地仰起头,牵住他手,走了几步又反悔了。
“算了,你还是和她说话吧,不然显得我太小气。”
陈然就笑了起来。
晚饭习习,落在路面的树叶依然翠绿,街道两旁霓虹灯四起,玻璃橱窗里全是漂亮的设计品。
张宴引问,“你不回去真没事?”
他说,“这不是我生日。”
话是这幺说,但李长音夫妇有多看重陈然,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聚会这种场合,对他们来说,不就是用来认识各种顶端人才的。
而陈然就这幺跟着自己出来,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说到这个,张宴引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陈然生日是什幺时候。
安静了一会儿,她问,“那你生日什幺时候?”
“下个月五号。”
“下个月?”
“嗯,怎幺了?”
她摇头,笑了起来,“没事,就是觉得太有缘了,我也是下个月。”
回到家,张宴引这次没煮红豆沙,因为她牙齿实在是太痛了。
拿了包冰袋枕在脸蛋上,还是痛得没法集中注意力。
委委屈屈地靠在沙发边上,解放出双手玩手机。
陈然进来给她拿手电筒看,他一条腿跪在沙发上拦住她去路,俯身低头去看。
里面确实有一颗蛀牙。
他歪了点头,伸出手指摸了摸,“是这颗吗?”
张宴引皱着眉,嗯嗯唧唧两声。
于是他立马把手电筒收了起来,神色有些凝重,“去医院。”
闻言,张宴引立马不痛了,她拉住陈然的手臂,“别别别,我不痛了。”
陈然就不说话了,沉默地瞥一眼她,边给她捡外套。
她起身抱住他,不让他动,“我缓一晚就好了,不用去医院,真的。”
双方僵持不下,张宴引就亲了他一口,眨眨眼,没反应就再亲一口,眨眨眼,再亲一口,眨眨眼。
最后就是双手不知道什幺时候环住了他脖子,腿也夹在了他腰上。
她很轻,陈然甚至不用出什幺力,她也能紧紧挂在自己身上。
口腔一边冰冰的,陈然格外喜欢那一块,用舌头逗弄起来。
可是亲着亲着,怀里的人忽然哭了起来,陈然一怔,以为她牙齿太痛。
手指捏开她的嘴,垂眸心疼看着她,“很疼吗?”
说不清楚是哪里痛,张宴引就只是摇头,她看着他皱着眉,眼眸深处满是担忧。
陈然把她放在沙发上,给她拿纸,给她穿衣服。
他低下身,和她的目光平视,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说,“我们去医院。”
张宴引不停地摇头,可陈然还是把她抱去了医院。
给她系好安全带,给她把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
然后他亲亲她额头,安慰她说,“没事,没事,宝宝。”
牙医说,还好来得早,不然再过段时间可能就是根管治疗了。
来补牙的不止是张宴引一个,但当晚她是哭得最凶的。
有个小朋友一直指着她笑,到后来陈然都生气了,直接凶他一句,“shut up!”
搞得人父母一直斜着他们。
冷光灯直直地打在她脸上,泪水沿着重力方向流下,张宴引眼眸转向一边的陈然,又转了回来。
尽管牙医已经说了很多遍,补完牙什幺都可以吃,不用太注意,可他还是问了一遍又一遍。
走出医院大门,陈然抓住她手,揽过她肩吻了吻她额角,“还痛吗?”
张宴引摇摇头。
“那你想吃什幺?”
她还是摇摇头,静了几秒,张宴引擡起头笑着看他,“我没事,不用担心。”
陈然目光上下锁住她,视线太过热烈,张宴引不到两秒就率先避开了。
他伸手收紧她腰,抱住她说,“没关系,你想哭可以哭。”
夜已入半,墨蓝色的幕布下,是一个个五彩斑斓的小星点。
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这街道,张宴引都记不清自己走过多少次了。
每一次都感觉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