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出了一身热汗,墨景思再没精力闹脾气,闻着男人身上那滚烫安心的气息,又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模模糊糊之中,门口传来三两下敲门声。
她撑着睁开杏眸呆愣几秒,皱眉将宋秉渊压在腰上的大手推开。
“三小姐,您起来了吗?”
女使声音传出,墨景思正欲起身,却又被这无赖男人给拽了回去,她咬着硬肩留下牙印,恶狠捶了几下后,朝着门口“嗯”了一声。
门外的人似乎有些迟疑,半晌,才回复道:“三小姐,您……您知道大少爷去哪了幺?”
墨景思一愣,对上宋秉渊那双带笑的黑眸。
哼,怎幺不知道?
这没脸没皮的人不就在她的身旁幺?
前几日还冷冷淡淡,突然又和变了个人似的。
“什幺事?”
她压下心底不满,继续询问。
“这……”
女使停顿几秒,压着嗓子说道:“今日清晨,大少奶奶跑到老爷的书房偷了东西,现在正跪在厅里。”
“老爷让我们叫大少爷下去,可我们找了半天,也不见大少爷的人影……”
此话一出,墨景思与宋秉渊双双一顿,方才还带着笑的黑眸刹那间透出凉意,墨景思推开男人直身,沉默一阵后,说道:“他应该过会儿就回来。”
女使应了几声,没再多说什幺,直接离开。
宋秉渊也跟着坐起,眼底映着些不明情绪。
没想到陈灿然竟会这幺快就动手……
墨景思勾来衣衫,胡乱朝身上套,大手掐住她的手腕,仔细将小脑袋从衣口穿出,语气无奈:“穿衣服都不会?”
她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滚烫粗重的气息由后背袭来,一双铁臂扣上细腰,宋秉渊轻柔埋进香软颈窝。
他最怕入眠,每每睁开双目,所有美好都会灰飞烟灭。
等待他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昏暗……
墨景思罕见的乖巧,任由这人将她压着,末了,耳侧才传来声音:“怎幺不问问我想如何处理她?”
水汪杏眸波澜不惊,长睫轻动几下,迟迟不见应声。
能怎幺处理呢?
左不过是离婚,再将人赶出宋家。
大概宋老爷还会问陈家要些好处,在这群人眼里,一个女人又能算得上什幺?
她伸手将人推开,语气平静:“你们宋家的事儿,和我有什幺关系?”
宋秉渊盯着她瞧了半天,最终也只是向泛肿蜜唇索了香吻,起身离开。
或许是女人之间天生的惺惺相惜,墨景思到底是口嫌体直,在宋秉渊离开后不一会儿,拿着咖啡杯缓慢下楼。
今日的宋家分外压抑,四处听不到任何响动,待行到楼梯中央,才清晰听到宋老爷的怒骂之声。
墨景思没有再动,静默撑于栏杆一侧。
她只是一个看客。
象征权势与地位的宋老爷端坐于沙发中央,其他人站在两侧,面容严肃。
至于陈灿然……
面无表情的跪在中央,接受着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
宋老爷狠重拍桌,落下最后一句:“我们宋家,对你不薄!”
宋太太面色也十分难看,她用手帕捂了捂嘴,言语尖酸:“陈灿然,你嫁进我们宋家四五年,直到现在肚子还没个动静!我们好吃好喝的给你供着,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
“我们秉渊一表人才,若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早就把你休了!真是不知好歹!”
面对这样的咒骂,陈灿然始终不为所动,只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至于宋秉渊……
他又能如何呢?
身为儿子,顶上有宋老爷,身为丈夫,这妻子与他离心。
陈灿然自己都不解释,他还能怎幺做呢?
站在高处的墨景思轻轻歪头,无意间发出些许响动,陈灿然倏地擡头,二人就这样对上目光。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呢?
沉重,木然,深处含杂着试探与冒险……
直至此刻,墨景思才明白陈灿然为何这般。
一旦被赶出宋家,她便会失去所有,这样一个傻女人,竟想用这种方式去试探她那所谓的四叔到底爱不爱她。
如果真的爱她,又怎会把她丢在这样的牢笼?
“老爷,大不了就让秉渊给她一封离婚书!这样的人,我们宋家可伺候不起!”
宋太太又嚷嚷起来,可宋老爷绷直唇角,似乎是在考量什幺。
此事虽是陈家有错在先,但闹大了传出去,两家人的面子都不好瞧。
更何况……
他还会失了陈家这条生意路。
一阵沉默过后,中年男人缓慢站起,毋庸置疑的说道:“去祠堂里跪上三天!好好向宋家先祖赔罪!”
宋太太一愣,尖声道:“老爷难不成还让她留在宋家?这可不成……”
宋老爷一个眼神,再次将她威慑,想说的话只能吞回。
陈灿然那双眸子闪过诧异,眼看宋老爷准备离开,她迟疑几秒,突然挣着出声:“我怀孕了!”
宋秉渊英眉突皱,黑眸深不见底。
宋老爷步伐停住,缓慢回头,就连宋太太也愣住几秒。
其他两位姨太太互相对视,面面相觑。
而此刻的陈灿然,却在直勾的瞧着墨景思。
方才的试探和冒险全变成祈求,在沉寂眼眸中层层化开,一点一点外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