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天空还密布着乌云,头顶大片的阴影在往下掉,那阴影一滴一滴被拆解掉,然后落在地上。
要是滴在身上,大概会很疼。
何易站在公司门口,看着手机上排到八十多位的打车队列,没忍住皱起了眉头。
从公司到地铁站有十分钟的步行路程,看这天气状况,就算带伞了都够呛,更何况她的伞上次被奕佳顺走了。
何易又想摔东西了。
她挠了挠头,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实在有些反常。
好像该去复诊了。
“易姐,你没带伞吗?”刚刚离开的任一染归而复返,何易又注意到她低低的小马尾,像一个可爱的小尾巴。任一染低头躲进来抖了抖伞上的水,擡起头看她:“我忘带U盘了,易姐你也去地铁站吗?你要不等等我,我们一起过去?”
何易挑了挑眉:“好啊。”
任一染带的这把伞很大,可惜的是这场雨更大,否则这称得上是一场完美的“英雄救美”。虽然这位“英雄”是个小姑娘,这位“美”平日里的脸色完全称得上是凶神恶煞。
任一染原本说自己住得远,要把雨伞借给何易就此分别,没成想两人是一个方向。
不仅同一个方向,还同一站下。
何易坐在地铁上,心中想着这让人哭笑不得的巧合,思绪开始变得飘忽。一整天的劳碌下来加上方才的雨,她的妆已经脱得差不多了,搭配上自己脸上写着“来者不善”四个大字的表情,简直能吓哭隔壁家的小孩儿。
可不能睡着了。何易撑着眼皮想。旁边还有个小孩儿呢。
地铁外的广告像光束一样闪过眼前,何易迷迷糊糊地又看到来地铁站时路上落着雨的街道,街道上凭空出现了一双高跟皮靴,用力地踩在了雨点的大地上,更是踩在了她的心口上。
嗒。
何易猛地清醒,高跟皮靴和泥泞的雨地消失了,任一染埋着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何易还在愣神,任一染又迅速地弹开了。
“不好意思易姐,我太困了。”任一染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没事。你自己注意着别熬坏了。”
何易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惊醒,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擡眼就见任一染索性把身体坐起来向前靠,低头刷着手机,露出了白净的后脖子。
何易无端地想,这样的脖子,在床上一定很漂亮。
何易为自己一瞬间的想法感到了片刻的羞愧,但那种羞愧不是由于自己对一个不大熟悉不明性向的人产生了非分之想,而是由于这是不能染指的同事小姑娘——何易自己本来就是单身,在床事上从不吝于这些道德感,倘若她和任一染是在周末的les吧认识,或许已经上过床了。
可惜了。何易想。
回去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小了些,不过任一染还是直接把何易送到了楼下。
何易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楼道点了一支烟。她需要一些休息,去获得短暂的平静。
手机屏幕上的光映在何易脸上,何易点开Royal,不像往常一样闲逛论坛,而是直奔私聊消息区,点开了Stain的主页,想看点什幺,只可惜没有更新。
Stain就是上次何易刷到的那位les BDSMer,主页大多是分享一些手作和理论讨论,要不是主页标明,顶多能看出是个Dom,很难看出她的性别和性向。
等到何易抽完了第三只烟,回家洗完澡之后软件的推送提醒响了一下,何易才看到Stain的主页更新了一组女士高跟长靴照。
何易愣了一下神,想起回家时在地铁上的想象。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那双皮靴就在自己的眼前,有一股子新制皮鞋的独特味道,表面很光滑,但并不干净,湿漉漉的,好像方才淋过雨。
那双靴子的主人把她的头踩在脚底,然后用脚侧轻轻地刮着她的脸,对她进行着轻佻的呷玩。
她正要贴上脸去蹭,那双靴子就消失了。
叮咚。一条工作群的群消息。
何易恼火得要死。
她要那双靴子,她要这一切成为现实。
何易打开聊天界面——不是微信的,是Royal的——她和Stain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一次对方的道歉,何易自嘲道,上次没有理会人家,这次却要巴巴地来找人了。
她敲下键盘,终于发出了注册以来的第一条消息。
Stain:不好意思,点错了。
Yi:没关系。
Yi:不过冒昧地问一句,您收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