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话,突哈格就喘着粗气仰躺在近侍身上,咳的满面通红,发丝潮湿。还未重新张嘴,就听心腹在旁侧小心翼翼的开口。
“禀王上...西边的诸多小国正在汇合集兵...似要向东...”
诨轲在上方吃人的视线中慢慢说道,“东边的东耀原本就有过先例,王上...不得不防...”
“...”突哈格的鼻孔中发出两股炙热的气息,虎目如剑,欲想挥手让人将他拖下去。不知怎的,又渐渐的垂落下来。
他原打算让巴律去前方和魏军拼个你死我活,再坐收渔翁之利。何况,那边的魏帝小小年岁,能有多番厉害。他当年还不是将他老子打的屁滚尿流,还趁势夺下北州五城。
可他忘了,当年,并非他一人之功,有那个人在身边。而且,是天时地利人和。恰逢大魏内乱,西北同时叩关。
而如今,这境况竟然报应到他自己头上来了。
他是真没料到,巴律居然不动声色的假意前去阻敌,其真意竟是回王城谋逆。果然是,狼子野心,百死难赎其罪。还有那个孽子,不愧是巴律养大的,和其一样,豺狐之心,狼心狗肺。
“百官和其他各部如何说?”
诨轲听他语气渐缓,谨慎回道,“众位大臣建议与大魏议和,以防被他国趁火打劫。羊部的康达拉眼下被围困在南阳城,其族长心思可见一斑。以伏家为首的三部也同样赞成议和,巫医族一向不参与政事,以王上决议为准。勾家本是商贾,他们倒是希望战乱越大,愈好趁水摸鱼。”因巴律叛乱,其族不再享有贵权,因而诨轲并未提起。
“哈哈...”突哈格放声大笑,也不知这笑声中是无奈还是悲哀多些。许久之后,才听他缓缓开口,“去叫众人来宫中议事。还有,孤交代你一件事。”
“但凭王上吩咐。”
“凡巴律和刺勒之人,一个不留。”
“诺。”诨轲虽想提醒王上一句,这两座王府里有多人是与羊氏等贵部有亲。可见男人眼中带血,恨意难消,便只好将话咽了回去。
“啊,我竟然没死!”一声大吼几乎掀翻屋顶,随即男子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差点是因为他刚跃到半截,就嘭的砸回床上。屋内顿时传来多人嘻嘻哈哈的嬉笑和打趣。
“还是一如既往的蠢...哈哈...”
“你说颜后怎幺会在那幺多人中选他,连老大都没看上。难道,是因为他够笨吗?”
“朔月...哈哈哈...”
“你们够了...”男子呲牙咧嘴的躺回床上,拳头将木板砸的砰砰直响,也没阻止这群无良的队友。
还是一位看起来老实的白脸文人出了声,解救了他的困窘。
“放心吧,是老大亲自去王宫将你带出来的。只是可惜王五他们...”说完粲然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连声说道,“还好,你还活着,我们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这位倾国倾城的妖姬...哈哈...”
“滚...”朔月怒喝,他就知道此人面白心黑。只是看起来憨厚老实,其实止不住的一肚子坏水。也不想想他现在身体什幺情况,肩膀那力道差点要把他拍晕过去。
他恨恨的将脸埋进枕头,嘟囔道,“你们都出去,我要休息...”
“哎呦,你这身娇体弱的,在王宫里面肯定没好好训练吧...”众人根本没理他,继续玩笑道,“瞧瞧你如今这模样,细皮嫩肉的,跟个白斩鸡一样,也不知还能不能让老大瞧的上?”
“你...”朔月听闻后立马偏头,目光怒斥说话的同伴。可他长得嫩,眼睛大,怒目反而含水,让说话的人瞬间一愣,随即猛烈咳嗽起来。
“收起你那双眼睛,老大又不在这,显摆给谁看呢?”那人说完尴尬转头,不再看这臭小子。没过多会,又奇怪说道,“你说我们老大明明冷面寡言,浑身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你怎幺就偏偏喜欢呢?那个叫白斩...白簪的小丫头不是更讨人喜欢?”
“呵...”朔月听闻,鼻尖发出不屑的嘲弄。振振有词的反驳,“我为什幺要喜欢那个恶毒女人,杀人就跟切西瓜一样,那像老大...”
众人正想说老大杀人更不留情,就听耳边传来对方眷恋痴缠的声音,“老大多温柔,不过是指尖轻轻一折,对方的脖子就断了。那幺干净利落,手指白嫩不染尘灰,面容清冷犹如月光...”
“呃...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快收了吧,老大没在,听不到你说的恶心话。”
“在说什幺?”众人正笑闹之时,就听一道冰冷的声音落在身后。擡眼就见门前站了一人,身形修长,面目清俊,似男非女。但,没有喉结。
“老大...”众人立马屏息静立,同时出声。
清冷的眸光淡淡的扫过屋内的众人,最终落到床上那位恨不得将身体藏起来的人身上。“半月。”
“属下在。”白脸的书生应声上前,等候吩咐。
“即刻给主上传信,北漠欲求和谈。”
“诺”众人听闻后俱是一喜,多年的筹谋终于有了成果。但如今圣意未达,他们仍需见机行事。见老大暗月似乎有话要对床上那小子说,均极快退出门去。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即近,那声音响在耳边,落在心里。朔月跪在床上,垂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多谢老大相救。”
“嗯。”女人淡淡应声,听不喜怒。半晌,才疑惑说道。“听说你喜欢我?”
“我...属下...”床上的男人羞的满脸通红,脑袋卷的恨不得埋进被褥,藏在被子里的指尖几乎要将棉布抠破。顶着上官平静的眸光,闭着眼睛,大声回道,“请老大恕罪,属下狗胆包天...请您别赶...”
暗月瞧着下方那具摇摇欲坠的身体,还有樱红的耳珠,不知为何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笑来。两根指尖将下属的下颚挑起,狐狸眼里带出几缕恶意。“既如此,晚上就到我的房间来。”
“啊...”朔月惊闻擡头,入目便见朝思暮想的容颜。无比清晰的话语跟着落在耳畔,让他满眼发懵,也让对方笑得更为欢畅。“记住,着女装过来,我喜欢你的娘子装扮。”
“老大...”轻佻的细语听着像是玩笑,让人又惊又喜。朔月正怔愣着,不想唇上突然一热。
“乖乖待在房里,等我晚上回来。”
一句淡音落在房内,随即屋内再没有那人的身影。但朔月早已兴奋的不能自已,在床上激动的嗷嗷叫了起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诚不欺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