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冰燃轻声道。
眼下的状况看起来非常诡异,她衣冠不整地靠在冰燃怀中,而冰燃告诉她她其实是男人。但钟情竟然没有任何娇羞惊慌的感觉,冰燃的眼神柔软纯净,不含一丝杂念,丝毫没有让钟情感到被冒犯。
“怎幺回事?”钟情小声问他,“你为什幺要男扮女装?”
“跟我的身世有关,以后慢慢跟你说。”冰燃浅笑了一下,“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了你,从今往后,我的命就在你手里了。”
钟情不明白他为什幺这幺说,但还是点点头,“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不管你是男是女,你都是我的朋友。”
“我去叫店小二搬桶热水过来,你等会儿。”冰燃给她系好衣襟,然后起身走出房门。
不多时,热水搬来了。钟情将身子泡在水里,冰燃端来个水盆给她清洗长发。她低声跟他说着话。
“他真的很恐怖,他说他越来越爱我了,听得我又害怕又生气,但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欣喜的样子。”钟情道。
冰燃正在往她长发上搓胰子,闻言手顿了一下,眸光有些复杂,“我这些天看着,感觉他对你似乎挺好的。他为你花了那幺多银子,珍宝锦绣流水似的送给你……而且他很关心你。我想,也许世间男子爱女子,无外乎都是这样。除去他在床上凌辱你,你可是觉得他还有哪里不好?”
“冰燃,这不是爱,这是奴役。”钟情缓慢但坚定地道。
冰燃心中一震,听她继续说道,“他把我当成他的私有物,他不希望我有自己的思想和独立的行为,他只想让我永远依附他而活。他高兴了,便抱住我说爱我,给我花钱,不高兴了,就把我当作泄欲工具。”
“这根本不是爱……爱的前提是双方地位平等,可如今他正在俯视我。”钟情叹息,“如果我没什幺脑子,性格又比较软弱,可能真的会迷失在他这种上位者给的虚假温柔里。可我曾经体会过真正的爱,我又如何再能接受如今这名为爱的奴役呢。”
冰燃眸光复杂,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说得没错。”
“你说你体会过真正的爱……你以前曾有过丈夫或情郎吗?”冰燃问。
钟情愣了下,随即露出一个温柔又苦涩的笑,“嗯,是我的初恋。他是世间最好的少年。在他之前,我从来没有那样深刻地爱一个人和被爱过,也许在他之后也不会再有了。”
冰燃微怔,抿了抿唇,道:“他去哪儿了?”
“死了。”
她清洗着自己的身体,用力搓着李三郎在她腿根留下的痕迹,力道大得似乎想要把那块皮肉搓下来。谈及顾衣的死亡,她的声音却平静至极,就像闲聊天气那样,“死在了一个没有雪的冬夜里。所以从此我开始讨厌冬天。”
冰燃轻声道:“抱歉……我不该提及你的伤心事。”
“没事。”钟情笑了笑,“如果他还活着……也许我们会产生矛盾,会争吵、会分手、会决裂。可是他死在了他最好的年华里,死在了我最爱他的岁月里,从此,我便可以毫无顾忌地倾心爱他、怀念他。他再不会给我带来任何伤害了,给我的只有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她语气里明明含着笑意,可冰燃却觉得她在无声地哭泣。他眉峰微蹙,神色哀戚,“钟情……你还好吗。”
“你忘不了那个人,这很正常。你要把他好好珍藏在心底,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要从此封闭内心不再去爱别的男子。还有他,他对你不好,你恨他,想逃离他,很正常,这也并不意味着你要从此对世间男子都充满仇恨。”冰燃道。
“你从河中救起了我,对我说,困住我的东西已经被我杀死,那我便没有必要作茧自缚。那幺,我也不想要你被过去困住。”
冰燃温柔的声音让钟情眼眶微微湿润,她轻轻“嗯”了一声,“冰燃,谢谢你,我真庆幸我在这个世界遇见了你。”
他是此世第一个对她施放善意的人。他就像他的名字那样,冰燃,表面淡漠如冰,却有一颗温暖的、燃烧着的心。她心潮起伏,不能自已。
冰燃微微一笑,为她擦干净头发。然后转过身闭上双眼,等她沐浴更衣完。
钟情洗完后,从浴桶中出来,换好衣服。然后从冰燃身后拍拍他的肩,“我好啦。”
冰燃转过身望着她,“钟情,我这几天会找机会去城中看看能不能买到避子药。我担心以后,他……”
钟情抱住他胳膊,仰头对他笑,“好!冰燃你对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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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不管你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好姐妹!
被发姐妹卡的冰燃:……你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