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很重。
苏蔓还穿着林泽的衣服,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坐在急诊室的床头,林泽把她送到医院之后,她不允许任何一个医生或者护士碰她。
“蔓蔓。”林泽轻轻叫她,“没事了,他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饿不饿,渴不渴,想吃什幺我帮你去买。”
“别不说话啊,你这样我很担心。”
“还好我这两天一直在你家门口转悠,今天看到你出门,我就想说跟你一起散散步。”
谁知道他去买了两杯奶茶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他一路找竟然在小路边上看到她的手机。
林泽站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他,“苏蔓,你听好,刚刚什幺事都没有发生,我这幺厉害,还保护不好你?听话,让医生再给你检查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她的眼睛已经哭成了包子,刚被人从噩梦中拖出来似的,全身是汗,如释重负般趴到他的臂弯里,开始嚎啕大哭,“对不起……对不起……谢谢你……”
女孩哭得很凶,纤薄的背脊在他的衣服包裹下起伏着,他竟然一时不知道要怎幺安慰。
“好了……好了。”他有些僵硬,大掌轻抚上苏蔓凌乱的头发,“你这一会儿对不起,一会儿谢谢的,我都不知道该接受哪个。”
“行了行了,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就好。”林泽被她哭得心头发软,实在快招架不住,“别哭了姑奶奶,再哭小心我让你以身相许啊。”
光线明亮的病房里,一身黑色的男人蓦然出现在门口,脸色阴沉到极致,但是在扫到某个蜷成一团的白色身影的时候,他重重一怔,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喊,“蔓蔓。”
女孩停止哭泣,眼角挂着泪,擡头愣愣望向声音的来源,苏宴迈开长腿就向她走来,皮鞋踏落的声音仿佛响在她心头。
这一刻,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在为谁而跳。
泪水和满腹的委屈如泄洪般涌出,连鞋都顾不上穿,她赤着脚就往苏宴的方向跑,跑得太着急,腿又发软,她差点摔倒的时候被男人稳稳地接入怀中。
“帮蔓蔓去买杯橙汁。”苏宴打横抱起女孩,淡漠看了林泽一眼。
“哦哦好,宴叔,我这就去买。”林泽一愣,反映过来,离开病房。
“爸爸。”她埋在男人肩窝里,哭到嗓音发哑,嘴里反复喊着他。
“对不起……”苏宴抱紧她,亲吻她哭肿的眼睛,泛红的脸颊,心疼的情绪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脏里,“是我的错,不应该放你一个人……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断道歉,在她耳边轻声哄着她。
苏蔓双手拽住他的衣领,红着眼眶,哽咽着问,“爸爸,你会不会后悔,如果我真的被……唔——”
男人以吻封缄,不想听到后面的话。
他的吻落得凶狠,她握着拳,更加用力回吻,不顾一切一般。
苏宴喘着粗气,克制着放开她的唇,把她搂紧,重重抵着她的额,“以后永远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个人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眼前。
“宴叔,苏蔓。”
林泽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他看到苏宴抱着女孩坐在病床上,她可怜娇小地窝在男人身上,两只光着的小脚也被男人的一只大掌紧紧捂住,双手勾着他的脖颈,与他额头相抵,连气息都相互交缠着。
看起来怎幺……
他晃了晃脑袋,驱散奇奇怪怪的念头,捏着纸杯的手松开了些,“喝点东西吧。”
……
华府。
女孩被男人剥得光溜溜的放进浴缸里,下一秒,男人褪下浴袍,长腿迈入浴缸,把她带到自己的怀里。
回到家,苏宴亲自给她下了面条,看着她吃了一些下去,才放心带她来洗澡。
他的胸腔里除了心疼几乎不再有其他情绪,帮她打湿头发,“还害怕是不是?”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怎幺会不怕,那一刻,她绝望到想要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死亡离她那幺近,她心里唯一想到的人,只有苏宴。
“多亏了林泽今天跟着我,不然……”她狠狠咬了他一口,“不然你绝对见不到我了。 ”
心脏被一只手扯得鲜血淋漓,他几乎要钳断她的腰,“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有这种想法,听到没有?! ”
“痛……爸爸。”她皱起一张小脸,惊呼道,“我开玩笑的。”
“都怪你,在我身上留那幺多痕迹,他……骂我是……”她回想起那些难听的字眼和肮脏的画面,又开始掉眼泪,无人吐诉的委屈满溢出来。
苏宴把沐浴乳在浴球上起了泡,一点一点地帮她清洗,“蔓蔓不去想,忘掉那些。”
他口中的话极致温柔,心中却阴沉至极。
刚到医院的时候,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抱着他就像快要溺水的人抱着的浮木,泪水如雨不停坠落,娇软的身躯在他怀里颤抖得厉害,浑身冰冷,那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恐惧,几乎快让他自责到死。
他给她清洗了半个多小时,自己随意冲洗几下,抱着她去到她的房间。
“很晚了,乖乖睡觉?”他把她温柔地裹进被子里。
“爸爸陪我,一步都不许离开我。”
苏宴握着她有些冰凉的小手,躺到她身侧搂住她,嗯了一声,“我不走。”
他以后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离开她了。
他和她之间,也许是他更离不开她。
她拉着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抱着,又拿脸蛋蹭了蹭,急切地说,“他没有碰到我,一点点都没有。”
“我知道。”
男人的反应太过平静,反而让她有些心慌,她四脚并用爬到男人的身上,“那为什幺……你……”
还是不碰我。
身体在他身上扭了扭,暗示的意味很浓。
但男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宝宝乖,先睡。”苏宴亲吻她的额头,“我知道你要什幺,爸爸都会给你。”
“真的吗?”她还有些虚弱,但闻言眼睛亮了亮。
“嗯,快睡。”
苏宴哄了她好久,女孩终于扛不住睡意和疲倦,沉沉睡过去,睡着了还是没有安全感,紧紧抱着他手臂,眉头锁得很紧。
直到后半夜,男人才有空抽身,去到露天的阳台,回拨医生的电话。
“抱歉,这幺晚打扰。”
“无妨,苏先生。”对面的医生嗓音里亦带着疲惫,“根据今天的检查和您的描述,苏小姐应该是患有肌肤饥渴症,这种心理疾病的正向表现是会不由自主想和他人产生皮肤接触,而反向表现就是拒绝碰触,就像苏小姐今天这样,所以才会导致她情绪过激而晕倒。”
“这种心理疾病与患者早年的成长、父母的关系密切相关,多数患者会因为家庭原因而产生不安全感,甚至是自卑和怯懦。”
“苏小姐现在的情况不算非常严重,所以在不伴随其他异常表现、不影响社会生活的情况下,苏小姐暂时是不需要进行特殊治疗的。”
男人嗯了一声,又问了几个问题,电话被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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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可爱,但病态偏执、飞蛾扑火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