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蕊绡一直站在他身后不动,看着他继续喝。
“这一杯,是替兄弟们跟你喝的。大家都很想你,小齐的女儿前段时间学会敬军礼之后,先给你敬了一个,你不忙的时候记得看看标不标准。”
他又给自己满上,喝得又快又凶,“这一杯,是跟你和延哥喝的,你俩搭个伴儿,等着兄弟我。”
又一杯下肚,他提着酒瓶的手还是很稳,依然满上,“燕叔,这是我单独跟你喝的一杯。”
燕蕊绡一直在身后看着,在喝这一杯的时候,他不再叫老燕“燕队”,也没说任何原因。这杯喝完之后又给自己倒上,只是没再填满,胳膊叠放在吧台桌面上,把视线从落地窗外放出去,清寥又自如。
她终于从他身后走向前,在他身旁坐下。从另一侧提了个高脚椅放到他旁边,也拿起手里的酒杯。要说的话原本有太多,但跟他一起坐在这里,“爸,我想说的都在这里了。”
老燕会懂她的。
叶琅亭也明白,单手拉过椅子坐下。不作回应,甚至连个眼神都没分过来。于是两人在一片静默里,没有任何碰杯和邀约,喝完一瓶干红。
其实越到后程,他喝得更多一些,下意识地给她倒的更少。但她意识越来越迷糊,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太清,耳朵两旁像是蒙上两团软而密的棉花,所有音浪在两侧反弹。
眼前的光影糊在叶琅亭的身上,他披着一身彩光,耐心地听她不知是跟谁在说的不成章法的语句。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依然沉默,但你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他的悲伤,隐约的疲惫,和抱住她那一刻的小心翼翼。
燕蕊绡清楚地感知到自己从椅子上脱了力滑向一侧,明明他喝的更多。但他像不受任何酒精的影响,没有犹豫,稳稳地把她接在怀里。
被他熟悉的味道包裹后的下一瞬间,即使她已经昏昏欲睡,仍然要推开他。叶琅亭把人束紧在胸前,带进卧室,又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细致地调整枕头。
“我没允许你留下。”她含糊不清,但逻辑还在。
叶琅亭把人整个向上一托,平稳地放好,又给她盖好被子,才慢悠悠地说:“回不去了,喝酒了。”
“你不是叶先生吗?还有你办不到的事情?”燕蕊绡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两条腿分开,跪趴在柔软的蚕丝被上,咄咄逼人。
被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伸手护着她的人听见她的问题,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了,“我办不到的事情太多。”他又在帮她调睡觉时的灯,从手术之后,每晚睡觉她都要开一盏小夜灯。叶琅亭侧着头调整,嘴上淡淡,“比如你。”
“我怎幺了?”她实在醉了,慢慢软下腰,擡头盯着他要答案。但上身不受控制的向前,直到嵌进他敞着的怀里。
喝醉了的燕蕊绡实在太软了,身上带着柔腻的酒香还有她最爱用的花香调香水。她软着身子和带着如被指责的小朋友才有的委屈问出这样的问题时,伴着醉醺醺的月色,叶琅亭脑神经里最压抑的一根神经松了一丝,他只顾得拧紧余下的螺丝,但尚未来得及管理已经流出的语句。
“怕保不住你。”这话携带着太多的私人情绪,是叶先生根本不会犯的错。
等他说出口却又坦然,在燕蕊绡面前,他从没有一刻认为自己是叶先生。他看向已经在他怀里睡过去的女孩,终于俯下身补上今天见面时就想有的拥抱。
燕蕊绡完全失去了意识,只隐隐约约觉得身上坚实的温暖变成柔软的棉被,夹杂着一丝酒气的滚烫在耳鬓间停了好一阵。然后周遭的热源慢慢离去,她知道这是叶琅亭要走,她睡不安稳,卷着舌头,连眼睛都睁不开就急切地问:“你去哪儿?”
他不答,只说:“我不走。”
只有叶琅亭知道她要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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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刚回来学校,每天都要做核酸,还要为毕业做准备呜呜呜,就太忙了!所以只能找到今天更一章,这两天在疯狂码字,家人们,忍一忍,苦苦苦马上就过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