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光大亮,佣人忙前忙后,餐饭一应俱全,屋里屋外都整洁。
庄织昨晚在浴缸里泡到皮发皱水便凉才出来,倒在床上偷偷抹眼泪,不知几时睡过去。
门敲三声响,侬婉在外面低声叫她,推门进来,当头一个抱枕飞来就是对她的回应。
侬婉吓一跳,音调拔高,泰国人独有的尖细嗓,把庄织从半梦半醒中拖出来。
哦,对,她在泰国,这里不是张公馆,侬婉也不是麦莎,没有练就一身好本领,接不到枕头的嘛!
“几点钟?”庄织披头散发坐起来,随口问一句。
侬婉听不懂中文,一边讲着蹩脚泰式英语,一边手舞足蹈表达意思,请她梳妆,两个人鸡同鸭讲,没一处对得上。
还好陈燕真就住隔壁,不多时走过来,擡腕看手表,答一句:“七点半,九点钟公布遗嘱,你还有一个半钟头”,同时使个眼神让侬婉退下。
因为昨夜的不愉快,庄织白他一眼,装听不见,自顾自下床到浴室。
一见到镜子里的人,眼睛浮肿,脸像猪头,颊边冒出一颗痘,更是生气!
“你要死啦!我要怎幺见人?”庄织一向坏脾气,生来就是做大小姐,万事万物都要顺着她,偏偏陈燕真同她作对,说些难听话气人,害她整晚难眠。
“不管咯,今天我状态不好,不宜出席一切场合,你们愿意等我就改天,不愿意”,她对着跟进来的陈燕真耸耸肩,“你们就自己做主宣布好了,反正我没所谓”。
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哗,掬了几捧水扑上脸,脑袋稍稍清明。
庄织脸上滴着水珠,清盈盈像出水芙蓉,讲真,就算她哭一宿,这张脸也不知甩出别人几条街。
陈燕真一把拍上水龙头,“由不得你,以后你的事归我管,我去叫侬婉来帮你”。
被这话逗笑,她回身勾住陈燕真脖子,“陈柏山都管不了我,你管我?你打算怎幺管我?我很不服管教的”。
“中国有句话,长兄如父”,陈燕真单手撑着洗手台,微微弯下腰,捉住她不安分向下伸的手,时时刻刻记着撩拨他,刚才还怒冲冲跟他置气,转眼就能变脸风情万种,难管确实是难管。
如她所愿,陈燕真一只手伸进她睡裙,从大腿侧勾勒轮廓向上,停在后背环过来捏住前胸,压低声音讲一句:“不怕你不服管,再难训的人也叫她服帖”。
“水鬼升城隍”,庄织迎合他的挑弄,身体有了感觉,脸上笑嘻嘻,话里却全是挖苦,句句不吃亏。
推开陈燕真,有感觉归有感觉,可突然没了兴趣同他玩游戏,“算了,我改变主意要跟你的家人见见面,看他们是不是跟你一样不讲道理”。
“也是你的家人”,陈燕真整理衣衫,靠在一边提醒她。
“母亲说什幺不要放在心上,三叔的话别听,德安有勇无谋,其他人跟你没交集,不必在意”。
电动牙刷嗡嗡振,像是捅了马蜂窝。
“大家族勾心斗角,我懂的嘛,哥哥,昨晚你包庇凶手我大人大量不计较,以后可要护着我,你答应过的,不然陈先生死不瞑目半夜来找你”,说完还不忘朝他眨眼。
陈燕真皱眉,看着衣裳前襟的小白点,不管满嘴牙膏泡沫就开口,难保不是她故意,真是难招架。
不过还不算蠢,一个晚上就想明白了昨天枪战的前因后果,狡猾像狐狸,大家族再吃人也吃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