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体委没有来学校。
第二天也没有来
第三天,班里开始流传一些风言风语。
“听说了没?体委半夜被人堵胡同里打了。”
“知道,是七班那个红毛小混混干的,直接把体委打重伤住院了,那个红毛家里还威胁体委家不让报警呢!”
… …
班主任操起书砸讲台,打断同学的八卦,这事是个大事,关乎于学生的人身安全和名誉,明明特意安排消息封锁,结果没到三天整个学校都传开了,连案件的细节都一清二楚,直接惊动了大校长,调查半天也没找到散播消息的源头。照这样传下去,红毛家里背景再硬,警局迫于舆论压力也不得不立案调查,怎幺都得折腾几年,体委虽然是受害者,事情传成这样,家里也开始考虑转学。
班主任眉头皱得能夹起苍蝇,她偷偷去医院看过程承,小孩挺可怜,胳膊腿都打上石膏,脑袋也缠着绷带,闭着眼睛不愿见外人,听家里人说精神状况不太稳定。班主任想问问究竟是因何而起,结果家里人也不清楚,谁也没问出个实情。七班的红毛那边嘴更严,好在因为什幺打架也不是要紧的事,警察直接当校园暴力处理,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就是喜欢聚堆欺凌弱者。
沈娇阳在班级里一阵阵八卦声中身体发凉,她感觉自己好像处于暴风眼的中心,周围沙尘暴四起,一切看似与她无关,可别人不知道,她很清楚。
体委被打的胡同,就在她家楼下,刚好是下半夜,不是死胡同却一个经过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幺进小区的,明明安保系统很完善。她一向睡眠质量好,那晚她的手机打进来一通陌生电话,接通后除了呼吸声什幺也听不见,她莫名其妙地挂断电话,正要继续睡,突然纪北川的微信对话框弹出来一条消息,是一段几秒的视频,她措不及防地点开,角度找得很好,一群人撕打在一起,铁棍片刀散落一地,很清楚地拍摄出体委和红毛的脸。
沈娇阳惊吓过度,慌乱地扔下手机,坐在床边瑟缩着发抖。
啪嗒!
极其细微的开锁声,卧室门打开一道缝隙,然后是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纪北川绕到床边,跪在她身前,双手撑在床沿,把女孩颤抖的腿虚虚地圈在怀中,他仰起头,和女孩低垂的脑袋对视。
“怎幺害怕了?”男人平静到无法想象的语气,嗓音像枯了几十年的死井,阴森恐怖。
沈娇阳战栗一瞬,之后猛然反应过来,发了疯似的对跪着的男人连打又踹,男人一声不吭地受着,沈娇阳怕了他这副模样,惊慌地想要逃跑,可这是她自己家,还能逃哪里去。纪北川的手掌温柔地握住她精致的小脚,像被洗脑了的着迷,痴迷地吻上她的脚背,脚踝,小腿内侧,直到吻到膝盖,他便不敢再超越。
男人有他自己的道理并且深信不疑,他直视着女孩的眼睛:“他们都是坏人,哥哥必须得帮你。”
——
沈娇阳平时这个时间点都在趴桌子上睡觉,今天没有,她睡不着,所以纪北川回教室取书时和她碰个正着,刚好旁边的同学聚在一堆聊着体委遇害的八卦,纪北川像是没听到一般,惯常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找书。
他怎幺能毫无知觉,沈娇阳震惊至极,不可思议。她跟在男人的身后,纪北川发现了,于是放慢脚步,进了自习室后特意给她留了门。
“纪北川,你没有一点内疚吗?”女孩语气再不像以前那样轻快明媚。
“为什幺?”男人面无表情理所当然地反问“他们在害你。”
“所以你就把他们毁了?”
纪北川不明白沈娇阳为什幺要这样问,那两个人和宝贝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为什幺要替他们惋惜,他的宝贝才是最重要的。
沈娇阳在他眼里看到了笃定和对那些人的蔑视,她更害怕了:“没有人会害我,只有你!你把我毁了你知道吗?”
女孩血红着眼睛:“纪北川,你不是为了我好吗?那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就开心。”
然后她看见,纪北川丝毫没有犹豫,把手里的书本放在桌子上,飞速地打开窗户,撑着窗沿就要往下跳,沈娇阳吓傻了,哭叫着抱着男人的腰:“你是疯子!我害怕…你不要这样…”
男人被她措不及防地拉下去,俩人重心往下倒,纪北川在落地那一刻揽住女孩,自己的身体垫在她身下,后背重重地摔在瓷砖地上,丝毫不觉得疼。
沈娇阳的眼泪砸在他左眼下,缓缓滑落,好像他也哭了似的,可是他从来没有哭过,不知道情绪发泄是什幺滋味。
“你不想我死吗?”纪北川问她。
“我害怕…”女孩颤抖着,哭着。
“我可以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自杀。”
“那你别告诉我。”沈娇阳崩溃地喊。
她不该,惹上这种人,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后悔,她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