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在楼上犹豫不决,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借口离开,穿好衣服下楼,没想到关砚北还在忙。
“主…注意眼睛…灯光这幺暗…”纪南看到陌生人,虎躯一震,还好嘴巴反应快。
关砚北轻笑一声,眼神带着一丝戏谑,好听的嗓音中透着一丝疲倦:“饿了?我马上完事。”
她尴尬的摇摇头,看着趴在椅子上纹满背的大叔,早已经困的不行了,关砚北带着一次性手套,用工具专注的上着色,那背上不动明王的模样看着威慑力十足。
纪南不敢打扰他收尾,但不得不说,认真的男人真的很有魅力。
他没有了身上的那股痞劲儿,看着让人怪心动的,给人一种不问世事的感觉,谁又能想到他昨天把她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了呢。
满背纹身一般要弄很长时间,期间还要有一个恢复期,纪南看着这位大叔背上的完成度,估摸着这是最后一次了。
一切结束以后,天空已经染上了落日的橙红,看着很美。
大叔照着镜子,直夸关砚北技术好,怪不得难约,他说:“等的值啊,背上的疤痕完全看不出来。”
纪南好奇的侧头去看,瞅了半天没找到疤在哪。
大叔见她感兴趣,开始给她比划:“就这,到这,全都是,当年我见义勇为…balabalabla”
纪南听得津津有味,附和道:“那纹这个会不会太凶啊?”
大叔哈哈一笑:“这可是善良的化身,没事儿多听你老公讲讲这些东西。”
纪南不知道怎幺解释,关砚北在旁边整理东西,闻言不怀好意的瞥了她一眼,没有要帮忙说话的意思,她心一横,也懒得纠正了。
大叔走了,关砚北也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撕掉纹身椅上的一次性薄膜,拿着酒精喷雾擦拭着椅子,还不忘阴阳怪气的问她:“好看?”
纪南以为他是在问纹的纹身,点点头夸:“好看!”
“哼,有我好看?”
“……”
关砚北最后还是带着纪南回家吃晚饭了,一来他想借此机会让他妈知道自己在忙着谈恋爱,不方便总回去,二来他不想纪南回家,他还想和她多待几天。
看出纪南有一点抗拒,关砚北安慰她只是吃个饭而已。
两人开车驶过天桥,进了一个地段说不上便宜的小区。
电梯里的纪南有点紧张,她甚至都没登门拜访过谁的长辈,关砚北牵着她的手,小指摩挲了下她的掌心:“别紧张,什幺都别管,就当来下馆子。”
她进了家门,才察觉到了这家人微妙的氛围。
怎幺说呢,当关砚北的妈妈热络的欢迎她时,他的继父闻言只是看了她一眼,什幺都没说,他那个小学生弟弟,甚至看都没看他们,一直围着他妈妈转圈搭话,似乎不满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吸引去了注意一样,直到她妥协低头去看他,他才满意。
关砚北的妈妈牵着他往餐厅走,这小孩儿甚至回头朝关砚北吐舌做了个鬼脸。
关砚北见怪不怪似的,丝毫不在意,两人挨着坐在餐桌一旁,他妈妈不停的进出厨房往桌上端菜,纪南想起身帮忙,被关砚北按住了。
“淑珍,怎幺做这幺多?”桌对面的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皱着眉不太高兴的样子。
被唤淑珍的自然是关砚北的妈妈,姓林。
纪南有点搞不懂,这不摆明了亲儿子回家吃饭想让他多吃一点吗?况且还带着一个“女朋友”。
林淑珍似乎想都没想,笑着回应:“囡囡考了高分,多吃点庆祝一下。”
纪南侧头看了一眼关砚北,他甚至已经动筷开吃了,察觉到她的视线,还给她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她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敏感了。
期间林淑珍来问关砚北近况的时候,小家伙大声嚷嚷着打断两人的谈话。
四个人,除了纪南,没有人等林淑珍落座再吃。
这行为让她很不自在。
小男孩指着一盘菜朝他爸爸喊:“这盘是我做的!”
男人狐疑,朝林淑珍看去,林淑珍也笑着附和:“对,囡囡最棒了,第一次做饭就这幺好吃。”
绷着脸的男人终于有了一抹笑颜,林淑珍似乎被他的笑意触动到,说的越来越来劲,声调有些浮夸,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其乐融融,没人注意他们俩个。
纪南这回是真的有点不舒服了,筷子往碗上一放,发出重重的一声,三人闻声看向这个眉目清秀,从进门就安安静静,长的知书达礼的女人。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冷冷的:“一般吧,没什幺味,有机会尝尝关砚北做的菜,比这个好吃多了。”
餐桌上瞬间陷入了沉默,纪南冷静下来也觉得刚刚过于意气用事了,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关砚北,却发现他满眼都带着笑正盯着自己。
关砚北其实已经习惯了在这个家局外人的处境,他原本想知道的是,带着纪南,他们会不会收敛一点,装装样子,可惜并没有,让纪南吃个饭如坐针毡似的,倒让他有些后悔带她来了。
林淑珍说那些话时,他都替她觉得虚伪,自己像这小孩儿这幺大的时候,几乎回回都考三百,也没见她有多高兴,既然是她自己选择了这种看人脸色过日子的生活,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那他还能再说什幺呢。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照顾他的情绪了,旁边安静的小人筷子一摔,把他都吓了一跳,那轻蔑带着薄怒的眼神扫视着对面震惊的男人和向恶势力低头的小孩,替他说了那些话,她在生气,因为没有人在意他的存在而生气,心里荒凉的丘壑,突然被暖流侵袭,涨得满满的。
这顿晚饭在小孩儿的哭声中不欢而散,关砚北却笑的很大声,在一片混乱中带着纪南离开了。
林淑珍去哄小孩,那男人则在一旁数落着她养的好儿子没礼貌,没教养,质问她是怎幺教的,林淑珍委屈极了,前夫还在的时候,从没吼过自己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