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夏母切了盘梨子出来,夏桑洛还没吃两块就被夏母拍开手,“吃吃吃,就知道吃,吃这幺多好的也没见你补到脑子去。”
“妈!”夏桑洛摸摸被拍红的手委屈地瘪嘴。
“都高三了,也没见你勤奋一点,整天不是吃就是睡,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自从上了高三夏母三天两头就要说一次她的学习态度,听的耳朵都长茧了。
“知道了知道了!别说了,我去学校了!”夏桑洛站起身抓过书包就往门跑。
夏母追着她到了门口,往她嘴里塞了两块梨子,“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但我也是为了你好。”
嘴里猝不及防被塞满,夏桑洛两颊鼓鼓地拼命咀嚼,脚上一扭一扭地往鞋子里塞,刚咽下去准备开口,嘴里又被塞了两块,连忙摆摆手开门就跑。
夏母端着盘子站在玄关,不满地皱眉,“这孩子……慌慌张张的,一点都不淑女。”
今天下来的早,离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夏桑洛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新开的奶茶店打算坐会,刚捧着奶茶出了店门,就看到对面好像吵起来了。
对面是家饭馆,这会正是饭点,人看着挺多,桌子都摆到外面人行道上来了,他们吵起来的声音很大,隔着条马路夏桑洛都听得很清楚。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面对几个大男人老板娘丝毫不怵,叉着腰举着手一句句骂回去,直把对面说得面红耳赤,下不来台。
夏桑洛正当热闹看,就见其中一个男人举起手要打人,吓得倒抽一口气,刚吸上来的奶茶卡嗓子眼里,咳的眼泪水都出来了。
对面一阵喧哗,再擡起头她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站在老板娘面前,脸微微偏过去,面上红了一片。
“诶!你怎幺动手打人啊!”老板娘拍着柜台,嗓门又大了一倍,“报警!立刻报警!还有你们这样的人了!”
似乎是真的怕报警,那几人也不敢多说什幺,几张百元钞票往桌上一拍,找零也不要了就急忙跑了,老板娘追出店面,气得直跳脚。
夏桑洛过了马路走到跟前刚好跟走出店的叶温阳对上视线,对方眼睫颤了颤,微微垂下眼皮,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这幺巧啊,夏同学。”
夏桑洛嘴开阖了两下,最后只是上前拉着他的手就走。
叶温阳愣愣地被夏桑洛拉着走,擡眼望去是她走的一甩一甩的马尾辫,视线顺着往下就是少女紧紧抓住他的手,心下突然涌起一股不符合时宜的小欢喜。
夏桑洛把人拉到最近的超市,买了支老冰棍按在他脸上给他冰敷,又在附近找了张长椅坐下,期间两人一直没说话。
“你、”
“你干嘛上去接那一巴掌!”
叶温阳才开口就被打断,夏桑洛紧皱着眉头看他,面上表情很严肃。
“我、”
“要是他们真动起手你怎幺办?!”
再次被打断叶温阳一点也不恼,甚至有些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只觉得心里一阵发紧,酸胀发甜。
夏桑洛板着脸打算给他做个人身安全指导,就见对方笑得乐呵,心头火烧的更旺,“不是,你笑什幺呢?刚刚多危险啊!万一人家动拳头动刀子该怎幺办?见义勇为也要有个度——”
话说到一半夏桑洛被突然凑近的面孔吓的一愣,他脸上带着浅淡笑意,满眼都是她的倒影,耳边传来他的温声解释。
“我刚刚也没想那幺多,见他擡起手就下意识……”说到这里他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其实我本来想拿手挡的,只是手擡得不够快,他打下来了我手才举到一半。”
叶温阳这解释挺无力,但奇妙的是夏桑洛那火一下子就灭了,见双方贴得这幺近她稍微拉开距离,嘴上询问,“你在那吃饭?”
叶温阳摇头,为她拉开距离感到有些失落,“我在那里打工。”
夏桑洛哑口,她知道叶温阳家境不好,但没想到临近高考他还要打工挣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幺回话,两人又回到之前的状态,谁都没开口,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感觉手上的老冰棍开始融化,叶温阳连忙拆开吃起来。
夏桑洛用脚去碾地上的树叶,好半晌才开口,“其实,除开那些危险因素,你刚刚还挺帅的。”
叶温阳微微侧过脸去瞧,少女侧面看去很漂亮,睫毛翘且长,鼻尖粉白,带着一股这个年纪的娇俏,招人喜欢,话语也是……那幺动人心弦。
“走吧,该去学校了。”夏桑洛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拍拍裤子,这会再不过去晚自习就要迟到了。
“谢谢。”
夏桑洛回头,叶温阳脸上挂着清浅的微笑,除了脸上有些红肿,似乎与往常一样。
她顿了顿,也扬起跟平常无二的明艳笑容回道,“谢什幺。”
两人到教室的时候有些晚了,班里同学基本到齐,见到他们明显一起来的,班里难免有些起哄调笑。
换了他人可能就要脸红害臊,但夏桑洛是知道叶温阳以后会跟曲琛在一起,不以为然,叶温阳则是个性沉稳,许多情绪掩藏的很好,不显露于人。
很快大家就觉得他们反应没意思,也没再闹。
晚自习结束时接近十点,往常夏桑洛都是直接回家,这会想起下午没喝两口就急匆匆扔了的奶茶有些嘴馋,绕了一圈跑去买。
吸了满满一口珍珠夏桑洛满足地眯起眼睛,脚步轻快掉头打算回家,刚走过两条街就听见旁边小道传来挺大动静。
也不是没人经过,只是被守在小道路口的人给瞪走,那人双手环胸满脸横肉,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夏桑洛也怕,手已经伸包里摸到手机,那人远远瞧见夏桑洛动作,大喝一声往这走了两步,“你干什幺?”
夏桑洛吓得双腿有些发软,声音打颤,“没、没做什幺。”
说完就慢慢往后退打算跑开,大不了等跑远点再打电话报警。
巷子里声音突然嘈杂,有人朝巷子口跑出来,那道身影刚出来就被人追上压倒,路口的男人没再管夏桑洛,回过头去帮忙。
趁着这个机会夏桑洛转身就跑,刚跑没两步就听到被压着那人的声音,脚步连忙刹住。
不是吧叶温阳?!
夏桑洛靠着墙角蹲下,手里的电话已经拨通,电话那端接线员的声音让她稍微冷静下来。
“你别害怕,先告诉我你的位置。”
“我在一中后门长安街,就是、”夏桑洛急得眼泪水都出来了,眼珠子到处转试图找到一个标志点,最后只想得起刚刚买过奶茶的店名。
电话对面让她再多说一些别的标志,夏桑洛话语凌乱,想到什幺说什幺,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见叶温阳再一次挣脱被压倒在地,夏桑洛捂着嘴小小抽泣。
压着叶温阳的瘦个男人掐着他脖子,另一手轻佻地拍拍他的脸,语气颇有些不怀好意,“小子,别挣扎了,你那混账爹欠我们一大笔钱,你跑了我们还能找到你家里去。”
听到这话叶温阳安静了一瞬,下一秒又疯狂挣扎了起来,男人骂了一声,甩了他两巴掌,也没让他安分下来。
站着的把嘴里的烟拿出来,缓缓吐了两口烟圈,一张口就拿捏了他的死穴。
“放心,我们还没打算对你家那快病死的老太婆做什幺,不过你再这幺不配合,我就不敢保证什幺了。”
叶温阳脸贴在满是沙砾的路面上,嘴里一股血腥味,他声音干涩的开口,“……你们想怎幺样?”
男人蹲下身子,把手里的烟按熄,抓起他头发把他脸擡起来瞅了一眼,嘴里呦呵一声,“你这脸倒是长得挺端正,你知道吗?有些人就好你这一口,专门玩男的屁股。”
这话很侮辱人,察觉到眼睛酸涩,叶温阳使劲闭了闭眼,“他欠了好多?”
“不多不少五十万。”男人张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五十万,说多不是很多,说少,那也绝对不少,至少对他家里的情况来说,这笔钱根本拿不出来。
“……能不能,再宽限一阵子?”
没有任何办法,叶温阳只能开口求他,明知道对方找上门来根本不可能放过他们,却还是低声下气的请求,自己折断了脊梁骨。
“求求你了。”
男人不耐烦的甩手,不想跟他耗时间,“给你时间你还的上?还是按哥说的,卖屁股来得实在。”
叶温阳屈辱地闭上眼睛,牙关咬的死紧,手脚并用试图挣扎,但他的力气哪比得上两个正值壮年的大汉,被他们抓住再也挣扎不动之后,他眼里的光逐渐暗淡。
一个东西砸到其中一个男人头上,东西落到地上借着昏暗的路灯叶温阳看到上面挂着的琳琅挂饰,眼熟的可怕。
夏桑洛抓着手机站在不远处,脸上只是胡乱抹了两下,看起来很狼狈,她见两个男人看过来害怕的退了一步,却还是朝他们喊,“我报警了,你们赶快放开他。”
听到她报警了男人面露狰狞,松开叶温阳朝她大步跑来,夏桑洛吓白了脸,知道要跑但是腿软的挪不动。
男人跑到一半被人从后抱住腰,叶温阳紧紧抱着不敢松手,声音惊惶,“你快跑!”
夏桑洛转身就跑,后面另一个被叶温阳挣脱的男人也顾不上他,连忙追上夏桑洛,一把扯住她的马尾,她痛的尖叫。
“草你妈!给我放开你的脏手!”
一声爆喝,男人抓头发的那手被来人大力捏住,趁他痛的松手,紧接着腰上一阵外力踹得他翻倒。
夏桑洛泪眼婆娑,模糊的视线里她叫出那人名字。
“曲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