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白木然地看了一眼进来的人。
没有什幺反应,收回视线,继续空洞地盯着前方。
还是李云容先开口打破沉默:“书稿在哪?”
“都在这里了…哦,还有些没放进来,改天拿给你。”
他随手指了指,声音也懒懒的,没什幺力气。
“你怎幺了?”
李云容听出不对,往近走了走,嗅到一股气味。
“你喝酒了?”
李凌白不答。
李云容沉默一瞬,还是径直向书稿走去。
拿进手里,想到等下的晚课不能耽误,她便说了句“那我先走了”,控制视线不看他,走向门口。
“走吧,都走吧。”李凌白低声回答,又似喃喃自语,有隐隐的哀伤。
想起昨日的传闻,李云容还是止住了脚步,回过头仔细看他。
见对方停步,李凌白举起酒盏,“怎幺,一起喝两杯?”
今天之前,她没有见过这样颓废的李凌白。
陌生,又让人想知道为什幺。
“王爷的副将,近日辞官回家了?”
李凌白不回答,又举起酒盏猛灌了两口。
李云容平静分析道,“他跟随你征战多年,又忠心耿耿。
如果他离开你,只能是因为…他想做的事,希望你做的事,你没有去做…”
最郁闷的心事被一口道破,李凌白咽下酒,不耐烦地打断,“你可以走了。”
看着他落寞的身影,颓废地瘫在地上,擡起手有一口没一口地灌酒。
像只受伤的狼,孤独而凄凉。
他靠墙瘫坐在阴影里,从屋门投进来的月光,照不到他身上。
好像世界抛弃了他,没有人会来救他了。
他会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掉。
李云容知道自己走不掉了。
从心里浮起来的哀伤将她捆住了。
她觉得他身上的哀色,与自己心里那抹很像。
她踏出一步到他身侧——也许她不该踏出这步,但是她想。
然后她蹲下来,一把环住了他的身体。
“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快乐,能有个好下场…真的。
你是个好人,不该被处处掣肘,不该步步为艰,不该被无止境地消耗…”
她语调凄凉,却情感真切。
李凌白怔住了。从来没有想过。
她陪着自己,一同落在这阴影里,真真切切。
这里没有月光,看不见她的神色,真切的语声却存在,手臂环着他的力量,也真实地传过来。
他怔着。
眼波转了几瞬,喉咙哽住。
他最终什幺也没说,只擡起手,搭住她的胳膊。
在她的环抱中,他僵硬的身躯逐渐变得柔软。
迷蒙的眼,逐渐清亮。
…
时间仿佛静止了。
两个人都沉浸于这微妙而静谧的相处。
不言不语,却似乎心意相通。
不开口,也能感受到彼此传递的力量。
明明今天之前还是言语试探、互相防备的死敌,此刻却似乎什幺都不需要多解释。
…
“我该回去了。”
她轻轻拍了拍他,示意松手。
李凌白反而收拢了双手。
“策儿有晚课。”
李凌白双手更紧了。
必须要走,李云容便擡手去掰。
手腕却忽然被扣住,她下意识挣扎,发现被扣得很牢,使上了劲去挣。
对方并不打算放手,稳稳地钳着她,在她挣扎间越抓越紧。
“我要去看策儿…”
他更不想让她走了,看着她爱弟心切的模样,一发狠,反而把她按到了地上。
她转动手腕挣扎着反锁,咬着牙,“放开——”
他干脆欺身压上来。
明明身上有浓浓的酒气,他一双眼睛却很亮。
对视一瞬,那酒意好似透过眼神递了过来。
迷蒙,混沌,意识模糊。
危险,很危险。
李云容的心突然咚咚咚跳起来。
她扭过头,手腕又挣扎了几下,仍然被锁得牢牢的。
她不死心道,“我晚上有事…”
语气软飘飘,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他定定地看她。
“别走,陪着我。”他吐字清晰,一字一顿,竟完全不像喝了酒。
那双眼睛却危险得厉害,沾染着酒意,要把她也一同拽进跌宕的虚幻。
她抿着唇,心里翻江倒海。
刚才已经做了一个不理智的决定,不该再错下去了…
她强迫自己回归正轨,于是分离手指去推,想把他钳制的双手掰开。
那双手纹丝不动,仍然死死焊着。
他定定地看着她,然后轻吐一口气。
“从你选择了救我,就已经走不掉了。”
这是他的唇落下来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细碎的吻落在她唇上,触碰不止。
她的呼吸慢慢急促,体内一股热意攀升起来。
然后他含吮着她的唇,游走,舔弄,黏连。
一种迷蒙混沌的快感,在脑内升腾。
热意逐渐汹涌,意识混沌而跳跃。
随即,齿关被轻而易举的撬开,他的舌灵巧地入侵。
自己被带着,裹挟着,不停吞咽。
新鲜的空气,连着他的酒气一起吸入。
她也醺着了。
心里生出巨大的疼惜和爱欲,难以抵抗。
有着克制不住的冲动,好像自己变成了藤蔓,丝丝绕绕,要把这个人层层缠住。
她沦陷了。几年来的规矩行路,分寸不乱,却终究被他带脱了轨。
她将舌头往前探了探,舔舐,游走,吮着他的舌。
他似乎愣了愣,顿了一下。
察觉到对方的停顿,她微擡起头够着他,主动在他唇畔吻了一下。
感受到她的意图,从抵抗变成沉沦,他心中一动。
他随即放开了对她的钳制,双手撑开在她耳侧,身子压得更低,更加肆无忌惮地吻入。
她被释放的双臂立刻像藤蔓一样缠上他的脖颈。
她完全打开身躯,热意汹涌的身体彻底软下来,没有了抵御,全盘打开,任由入侵。
唇舌间的交汇更加汹涌,气流作响。
良久,才将将分开,喘出的粗气裹着热意涌到对方脸上。
他手臂伸到她膝下,将她横抱起来,慢慢步到榻边。
她心跳如擂鼓,仍然颤着手,将头上的发饰钗环件件取下,最后拔下发簪。
青丝如瀑,倾泻着垂落于肩头。
几缕挂在身前,几缕飘到颊边。
被放到床上,她的视线追随着他。
那双眸子清亮泛着水光,极尽盈润,又点点滴滴,泛着迷蒙的情欲。
脸颊绯红,似撒了一层酡红的雪。
他的手勾在她肩膀上,将薄衫一点点滑下来,雪肤随之寸寸揭开。
他将脸凑上来。
她轻轻搭着他的头,抚着摸着,感觉到他的吻落在脖颈,湿滑温热。
一阵颤抖,心神荡漾。
这是一副稚嫩的身体,未见过天光的土地,所以格外敏感。
然后他缓慢地向下移动,温软的唇,夹杂着酒的凉气。
肩头…锁骨…然后是再往下的雪白…
寸寸肌肤似滴露,稍一触碰便激起阵阵涟漪,阵阵战栗。
唇落在哪里,哪里就一阵滚烫。
他触到了那片雪白,细细舔弄。
热意开始灼烧。
她汹涌地战栗,热流从下体涌出。以她的见识,她当然知道这是什幺。
他们上回的第一次仓促又草率,她并不算经历了一场完整情事,所以没什幺特别的感受。
此时才感觉到,原来情事这东西,真的能激起那些微妙的、不曾体验过的欢愉。
他的触碰像有魔力,一碰身体就轻颤。
她的身体在欢迎他,甚至在渴望他。
这种感觉比催情香还要迷幻。心神飘飘荡荡,缠绵悱恻,只觉得心底里的柔情全都掏了出来,洪水般泄了出来,只想把面前的人紧紧包裹。
她思绪阵阵翻涌,双手微微抖着去解他的外袍衣衫。
他游移的身子定了定,好让她顺利地解掉。
“小青。”他轻轻呼唤,低而柔。
她的心陡然颤了一下,温润的泪珠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嗯…”她应答着。
他擡手拂去那滴泪,看着泪水划过的脸庞,晶莹粉白,轻轻吻上那道泪痕。
他的唇触在脸上,温热不已,勾起她心里隐秘的渴望。
他的外袍和里衣已被除掉,她勾着他的脖子倾下,两人双双倒到床上。
毕竟少年习武,加上断断续续的戎马倥偬,他的身躯结实而有力。
顷刻间贴上她温软娇嫩的身体。
相触那一刻,两个人都像被电了一下,颤抖。
气血翻涌,他径直抵上她的穴口。
却还是没有长驱直入,生生打住,只在入口浅浅试探。
“这样…会疼吗?”他犹疑道。不想她难受。
浅浅的进出触碰却带来深深的触感,他的话语又像迷药一般似乎蛊惑了她的神经,她只觉心神荡漾,有种立刻包裹面前这个人的冲动。
她使劲摇摇头,勾着他吻上去。
唇齿间啧啧作响。
相拥而吻间,他挺身,进入了那个隐秘的角落。
情事,像是一片漆黑的树林,是两个人都陌生的领域,彼此陪着在黑暗中摸索。
他尝试着轻轻移动,身下的人面上浮起阵阵潮红。
她轻喘,他沉沉呼吸。
…
明月自浮云后出现,在书房的天窗中撒下淡淡的银白。
身下的人笼在月光中,身躯盖着洁白的银光,又泛出粉嫩的红。
眼中水波清润,又迷蒙欲滴。
这场景,亦真亦幻,如在梦间。
…
良久之后。
两个人躺着依偎着,相对无言。
她看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好像该回去了。
她刚一起身,他立刻察觉,手迅速一擡勾住了她。
径直往怀里带。
她不闪不避,就着他的手被勾到他身上。
她擡手轻轻抚着他。
“我必须要走。”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能留在我身边吗。
不只是今晚,我是说,永远…”
声音有些落寞凄哀。
美好过于短暂,转瞬即逝。
她低头,轻轻触碰了他的唇畔。
看向窗外的清冷月光,幽幽地说,“世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一生都只能飘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