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自重

宋裕如径直去了洗手间,这个点公司员工差不多都下班了,宋裕如进去时里面并没有人。她推开一个隔间走进去。

脱下内裤的一霎,宋裕如神情微变。

她湿了。

她抽了几张纸,动作迅速地收拾干净,走到洗手池前。

水龙头往外汩汩喷水,她垂着眼睑沉默地洗手。大脑毫无征兆地唤醒起她在芝加哥那段时间的记忆。符思南这个名字的确是那段记忆中无法抹去的痕迹。

她本科就读于国内申城大学,毕业后去了芝加哥大学攻读MBA,就是在留学期间,她结识了同校法学院的天之骄子符思南。

那时候的符思南,成绩、家世、长相,样样顶尖,哪怕是在芝大那样的国际名校,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第一次听说符思南,宋裕如就被讲述者用来形容他的那些华丽的辞藻勾起了兴趣。那个时候她在外是温婉端庄东方美人,在内却左右逢源、阅男无数,好友用“boyhunt(猎男高手)”来形容她。她是披着羊皮的狼,以最不设防的方式伺机接近符思南这朵声名远扬的“高岭之花”。

学校举办的假面舞会上,她是狡猾的猎人,为自己设下的陷阱铺上鲜美的青草和美味的甜点,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引诱猎物“自投罗网”。

果不其然,“机缘巧合之下”与她一夜共舞的符思南记住了她,并试图探究她的身份。宋裕如当然不会如他所愿。酒精刺激了多巴胺的分泌,第二天他们不出所料地在同一张床上醒来。

喝醉没能让两人断片,符思南清晰地记得自己是如何欲拒还迎,最终放弃抵抗沉沦情欲的,醒来后的他大方坦言自己昨夜并非酒后乱性,而是有意为之。习惯了风月场上提起裤子不认人的男人,宋裕如惊讶于符思南的坦诚。

也是在后来宋裕如才知道,彼时24岁的符思南还是个恋爱经历为0的纯情少年,那一夜也是他初尝情滋味。若是她早知道,定不敢染指他。

可惜,那时的她对此并不知情。对方如此的坦诚,宋裕如自然也没什幺好扭捏的,她对昨夜符思南带来的性体验十分满意,于是借机提出是否要保持长期关系,符思南也欣然同意。

原本她以为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成年人“交易”,谁知道后来深陷纠缠、脱不开身,她不胜其烦,借着拿到国内公司offer的机会,遁了。

坐上飞回祖国大地的飞机那刻,宋裕如由衷地在心里表达了对符思南的不舍:拜拜了您嘞,姐姐不陪你玩了!

她没想到,整整三年过去了,她和符思南还能再遇见。

还是在同一家公司,擡头不见低头见的。

真真是怨种。宋裕如叹了口气,在旁边的风干机前烘干了手,踩着高跟鞋走出洗手间。刚一出来,就被竖在洗手间门口的黑影给吓了一跳。

“你站在这干什幺?”

符思南吐出一口浊气,下沉的眉峰缓缓舒展开来,竟然看着心有余悸轻抚胸口的宋裕如露出一个笑容,弯起眼睛笑起来,俊朗的五官更显清逸,叫人直呼阿伟死了的程度。宋裕如却因为他这个笑容而面露防备。

“如如,”他话音一顿,似乎为了显示正式,喊了她的全名,“宋裕如,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跟你——”

“停!”

宋裕如却猛然打断,做了个暂停手势。

符思南抿起嘴,不自觉捏紧了手心。

果然听她无奈地长叹,良久,朝着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说道:“符思南,符律师,非常抱歉,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还请你自重。”说完,顿了顿,嫌杀伤力不够,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想让我男朋友吃醋。”

“我不信!如如,你可以先不答应我,我愿意等你。”符思南说着还激动地攥住了宋裕如的肩膀,低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符思南的眼睛是典型的狗狗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人的时候会让人感觉自己是他的全世界,过去宋裕如总喜欢欺负他,然后在他委屈地看过来时吻他,看他的表情从迷茫到害羞再到逐渐上头,捧腹大笑,乐此不疲。

可现在,时过境迁,当那双曾经被她视若珍宝的狗狗眼看向她时,她的心却平静如水,毫无波澜。当初的爱意早已在几年的时光里被消磨得一干二净。她不喜欢吃回头草,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爱符思南。

他还在自欺欺人,不肯相信她的话,宋裕如只好快刀斩乱麻。

“我没必要骗你。他叫禹清昼,是个18岁的弟弟,他很好,我很爱他,谢谢符律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说完这些,她错身从符思南身旁走过,头也不回地离开。

心里默默向禹清昼同学道歉:sorry啦小禹,借用一下你的名头。

徒留符思南一人,原地驻足,失魂落魄。

*

下班后,虽然宋裕如已经尽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实验中学,时间还是离与禹清昼约好的五点半晚了一个多小时。

站在空荡荡的篮球场,宋裕如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19:00”,懊恼地骂了句该死。她捏紧挎包链条,转身踱步走出篮球场。

因为要斟酌词句向禹清昼发微信解释,她一路低着头,也就因此错过了坐在花坛底下的那个身影。直到他站起身,抿了下唇瓣,扬声喊她:

“姐姐!”

是小禹。

宋裕如偏头看过来,发现是禹清昼,顿时喜出望外,快步走到槐树底下。

正值盛夏,傍晚的凉风肆意吹拂香樟枝叶,窸窸窣窣的声响附和着树丛里的蝉鸣,争相钻进宋裕如的耳朵。周遭那样的嘈杂,那一刻宋裕如的眼里却只剩下一个禹清昼,衣摆被风鼓起的少年。

“抱歉小禹,工作上遇到点事,我来晚了。”

她在少年跟前站立,说这话时眼中流露出浓浓歉意。

禹清昼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安静地打量风中她的模样,随意盘成低马尾的头发碎发被风吹得凌乱飞舞,有几根甚至横在了她眼前,遮挡了视线,熨帖笔挺的白衬衫和包臀裙也因着急赶路而泛起褶皱,他的目光逐渐往下,突然蹲下身去。

宋裕如还懵懵的,愣在原地,“怎幺了,小禹?”

“疼幺?”

“……嗯?”还没反应过来,宋裕如就感觉脚踝被轻轻握住,将她的右脚从被勒得发红的高跟鞋里解救出来。

她这才明白,禹清昼问的是她的脚疼不疼,她扯了扯唇,故意瘪起嘴,委屈巴巴地回答:“疼,可疼了。我一路跑过来感觉腿都要废了。”

禹清昼失笑,竭力克制嘴角的弧度,转过身背对着她,说:“我背你。”

宋裕如根本不客气,笑盈盈地脱了高跟鞋,趴上少年宽厚的肩背。

禹清昼拾起被她丢弃在地上的高跟鞋,背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日落西山,夕阳在两人的前方洒下金黄的余晖,禹清昼步伐沉稳地背着她,走在静谧空旷的高中校园里,傍晚的风掠过头顶的树枝,发出悦耳的声响。

宋裕如紧搂着禹清昼的脖子,问:“说实话,我没有准时来,你生气吗?”

这回禹清昼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说,本来是有点生气的,可看到你神色匆匆地赶过来的样子,瞬间就原谅你了。

“唉,真可惜!没有看见我家小禹在球场上大杀四方的风姿!”

确认他没生气,宋裕如又开始卖乖。

“明天下午我还有一场球赛,你还有机会。”

啊、这……

不想叫他误会,宋裕如忙不迭夸下海口:“那太好了!明天我一定来!”

禹清昼沉默半晌,道:“我等你。”

即使他的语气很克制,但宋裕如知道,他很高兴。

哎,哄弟弟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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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上男或者是年下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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