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里没其他人,空调开得足,热气烘烘的。许惟一站在正中央,对着房屋打量一圈,四张床、桌椅,数许怀信的最干净利落。
许怀信大概醒没多久,头发略微凌乱,身上是黑色睡衣裤,衬得人贵气清瘦。他走到书桌前侧坐下来,面向她问:“你怎幺来了?”
许惟一:“哥,我来找你回家。”
“家?”他轻哼一声,带了不明意味的笑声。
许惟一抿了抿被空调吹得干燥的嘴唇,又道:“听宿舍阿姨说,这两天就要封校了,你不回晋城还能去哪?”
许怀信斜靠在椅背上,像唤小狗似的招招手:“过来。”
那副慵懒又强硬的脸庞,简直难以抵抗,许惟一忙不迭地走过去。
谁料许怀信拉出抽屉,拿了几张百元钞,扯过她的短棉衣一角,塞进口袋里,要打发人走:“从哪来的回哪去。”
她僵在原地,难过道:“哥,你真这幺讨厌我?”
许怀信淡淡地回:“你赖在这,更令人生厌。”
明明做了那幺亲密的事,他还是一副生人勿近面孔。满腔挫败压在心头,许惟一俯身抱住男人的脑袋,撒起泼:“我不走,除非你跟我回家!”
许怀信被闷得喘不过气,一把推开她,许惟一不妨,摔到在地,屁股砸得生疼,她闷声爬起来,双臂勾住男人的脖子,直接跨坐上他的大腿。
“许惟一,脸都不要了是吧?”他阴沉沉地盯着她。
“为了你,我哪还要过脸。”许惟一眼中腾升水雾,埋进他的侧颈,鼻息间清冽好闻的气息,她又软下声音:“别赶我走好吗?好不容易说服妈妈过来找你的,你不能赶我走,不能不要我。”
许惟一耍赖的功夫一流,最终许怀信也没再赶她,中午吃饭点,他带她出去吃。
临近年关,饭馆大多关门停业,许怀信找了一家本地的小店,点了双人份过桥米线。
店里甚是冷清,只有他们两个顾客。坐在对面的许惟一尤感愉悦,笑着说:“哥,好久没和你下馆子了。”
许怀信正拎着茶壶烫碗筷,过水后的碗碟分给她,许惟一连忙接过来,盯着那双骨节修长的手指着了迷。
男老板用铁钳子夹着一大锅米线放在桌中央,笑得热情:“兄妹俩本地人?还是在这读大学?”
许惟一回答:“不是本地的,我哥在这读大学。”
老板好心道:“我看附近大学早就放假了,你们两个尽快回去,晚了可买不到车票。”
“嗯,这两天回去。”
许惟一和店老板闲聊完,一扭头就发现许怀信盯看自己,她勾勾耳边发丝,问:“头发乱了吗?”
他用眼睛点了点她桌前:“把碗给我。”
“啊?哦。”许惟一睁大眼睛,拿起自己的空碗递过去。
许怀信专门给她盛了一碗,许惟一简直受宠若惊,接过来,埋头吃得快又急,鼻尖热出细密汗珠。
碗里几分钟见了底,她擡眼偷瞟,对方碗里还剩大半,只见许怀信吃得慢条斯理,因吃不了辣,冷白面皮犯了红。
许惟一看饿了,把空碗递过去:“哥哥,我吃完了,还要。”
许怀信瞥了一眼,眉毛轻挑,语气却凶巴巴的:“自己盛。”
许惟一忽闪着大眼睛,撅起嘴巴哦一声。
吃完午饭,许惟一又跟着许怀信回了宿舍。
许怀信脱下外套,指了指自己的床铺:“累了就上去睡。”
“那晚上我睡哪?”她又观察一遍,其余三张床早被收拾起来了。
“晚上的事晚上再说。”他坐到桌前,打开电脑。
“对了!哥,我给你带了礼物。”说着拉开棉袄拉链,从内暗袋拿出银行卡,递到他面前:“这里有五十万,哥你不用再为钱的事发愁了。”
许怀信盯着卡片看了几秒,冷声问:“哪来的?”
许惟一:“我去问咱爸要的。”
“给我说实话。”
“真的,不信你去问爸。”她反问:“你以为这钱我怎幺弄来的?”
不是不相信她,当初刚离婚那会儿,许爸连抚养费都不愿意出,现在两家桥归桥路归路,还指望他能给那幺多钱。
“不需要,这钱你尽早还回去。”
“没钱怎幺开公司?”
“用不着你操心。”
许惟一着急解释:“哥,这钱就该爸出,而且五十万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他们吃的穿的动辄上万块,我们也是他的子女,这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东西。”
许怀信斜乜一眼:“所以这就是两年来,你没脸没皮讨好他们一家的原因?”
许惟一一怔,心口凉嗖嗖的,她扯起嘴角:“可我愿意把这些都给你。你拿了它,那我做的一切才有意义。”
“我的事用不着你做牺牲。”许怀信对着电脑,极度冷漠:“这钱你要是不想退就留着自己用。”
好心好意被撕碎了践踏,偏偏还是被自己最爱的人,许惟一盯着那张侧脸,忍住眼泪:“对,我不要脸,我虚荣自私,可你以为我想要?!”
她愤慨地拉开房门,四方的卡片就这幺被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