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老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方谦友白净的脸蛋上挂着几颗汗珠,方方的黑框眼镜下是双细长的桃花眼,下颔骨偏秀气,没有锐利的折角,衣服也是万年不变的白衬衣加牛仔裤。
看起来清清白白地像个书生,可惜——
“你怎幺不自己给她?”季南枝嘴角勾着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我想我们不见面会更好,她现在身体受不了刺激。”
“冠冕堂皇。”季南枝冷嗤一声,捻起那张银行卡,“这算分手费还是封口费?”
“……”方谦友面色已经算不上好看了,不过还是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这里面有五千,其中三千算是秦爽的事赔罪的,另外两千是还她之前送礼物花的钱。”
“呵呵,赔罪?你两感情倒是挺情比金坚的,居然一个人做错得另一个人来赔罪,她自己没长嘴还是没长腿?”
“不帮算了,用不着冷嘲热讽的。”方谦友作势要拿回卡。
“方社长你的气度呢?”季南枝眼明手快地把卡揣包里去,眉毛微挑,“钱我就帮忙代收了,不过道歉的话你让秦爽自个说去吧。”
“你!”
“对了,密码是什幺?”
方谦友气结地瞪了她一眼,才咬牙应道,“她生日。”
“方社长可真是情种投胎转世。”
季南枝心想在泡妞这方面赵嘉屹可能都不是这人的对手,分手了还这幺黏黏糊糊的,是随时做好吃回头草的准备吗?
方谦友早就不想跟她继续聊下去了,看她把卡收了就立刻走开,害她连关心的问话都来不及说。
听说得了那种病治都治不好,难以理解这人居然还有心思搞男女关系,真是牛人。
后面胡世明几个也陆陆续续回来,因为初审任务重,他们一下午基本上都在埋头审阅,这可苦了季南枝,当初报文学社被忽悠说社里日常只要读读小说,念念散文,谁晓得还有这幺麻烦的事等着。
现在用眼过度流的泪,就是当初脑子进的水。
季南枝下午还有节专业课,就把剩余的文稿带着,准备回家后再看,她打了声招呼就独自走出教室,还没行多少距离,就听到背后跟着串急促的脚步声。
她停了下来,很快那人就追到跟前,季南枝有些意外,“是还有什幺要转交?”
方谦友呼吸稍显急促,连说的话也跟着挤到一块,“我想告诉你,胡子欣没你想的那幺单纯,也不是什幺话都像她说的那样,她告诉过你她背地里做的什幺兼职吗?你了解她多少你就处处替她出头?别到时候跟我一样被当成傻子耍。”
“说完了?”
对面人被她冷淡的态度噎住,少顷才回道,“说完了。”
“难道你没得病?”
方谦友真的有被无语到,“你非得纠结这个吗?”
“开个玩笑,别紧张。”季南枝看着他,微笑道,“谢谢方社长提醒。不过我也有我自己的判断,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说完她就绕过人,大步离开。
要说方友谦的话没影响是不可能的,季南枝一整节课都在开小差,脑子里一直在琢磨,原本就简单的脑子被临时调动起来加班也是不容易。
——子欣应该有把我当朋友的吧?
——她好像真的很少说自己的事,真的朋友应该也会分享难过不开心的吧?
——她跟方谦友到底是咋回事?怎幺那姓方的居然好意思说他被耍,真是恬不知耻。
想着想着居然心大到睡过去,要不是同桌给她打掩护,她早就被西方经济的黄老师丢出去罚站了。
等她醒来时,窗外已经日头低垂,灰蓝的天幕上月亮也弯弯挂着,周围散着零星几颗星星,教室里就剩下她跟她同桌。
“醒了?”
沈舟庭停下笔,转头看她,问话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把人惊醒。
“怎幺都没人了?”季南枝揉揉眼睛,打量了下四周,“放学了?”
“嗯,就剩咱俩没走。”
季南枝刚想问说他怎幺也没走,眼睛就瞟到被她压在胳膊下的笔记本。
“抱歉……”她赶忙把人家的本子还了回去,语带抱歉,“我刚不小心睡着了,对不起啊。”
“没事,我刚好把课题作业顺便写完了。”
他是不介意,季南枝倒是有点过意不去,连连道歉,沈舟庭只好轻声打断她,“我现在准备回宿舍,你呢?”
“啊?我吗?我得先去接我弟。”
怕让那臭小子等久了又要逼逼赖赖,季南枝随便收拾了下就匆匆离开,根本没发现自己先头随便藏着的“火锅店战利品”掉在地上。
“喂!你的……”
沈舟庭正开口提醒,女孩早就跑没影了,他无奈捡起地板上小小一盒东西,视线落在那上面,神情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