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脏话的狗是不是好狗？2. 狗叫？

别骂了别骂了！梁千自知理亏占用了职业选手的宝贵时间，手速加快，这辈子没发过这幺快的微信号。

周白关了私信界面，低头又拿出手机开始敲。

[无语，开播十分钟，摆烂一小时。]

[知足吧你，能上播都是恩赐]

[组队呢，路人局]

[谁啊，哪个路人？]

[鬼知道]

[???????]

[????????????]

周白没看见弹幕翻了天的问号，这边还在给榜一做游戏时如何语音的新手入门教程，他有点后悔，早知道推掉就好了。

但是莫名心虚，那可是榜一啊。俱乐部发工资是固定的，金主给的钱可就上不封顶了。无语，换做别人他都能不搭理，但是2K一声不吭送了半年的礼送到榜一，他拿人手软没底气。

吃饭的时候俱乐部人谈起直播的事，听周白说完一个个目瞪口呆，连做饭阿姨都被这位榜一的无欲无求触动到捂嘴。

唯独李年羽人间清醒，挺身而出要帮兄弟两肋插刀。周白看着损友私信完2K就后悔了，抢回手机正准备撤回，就听见李年羽幽幽地说：“你撤回可是有提醒，人家要是问你说了啥，你还得再发一遍。”

周白的怨念在看到[不用]的回复时烟消云散，甚至有些得意，李年羽又泼冷水道：“你小心到时候双倍还。”

想到这周白有些咬牙切齿，妈的，这就是报应，谁能不为五斗米折腰？鬼知道加了好友之后对面会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这是欲擒故纵吧？他是不是踩坑掉陷阱了？

梁千不知道周白坎坷的心路历程，更不知道直播间里排山倒海的问号。她盯着微信联系人，红点蹦出来的时候赶紧点了通过，周白的ID叫绝对，头像是个像素小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可她还来不及细想就被接二连三的消息吸引了全部注意。

绝对：[我看到你rank不低]

绝对：[申请发送了，我小号带你]

绝对：[等下我从电脑微信连你语音]

绝对：[你登游戏没，ID要不要我打码？]

梁千被这一连串消息扼住喉咙，气势十分弱的一一回复：

KK：[在登了在登了！]

KK：[打一下，拜托了，不想被冲]

KK：[谢谢]

绝对：[……]

周白对着黑色小狗头像无语凝噎，ID叫KK，雌雄莫辨。他只觉得对面磨磨唧唧的样子可疑又古怪，不会是买来的号，实际菜得要死吧？联想到最开始就是在他输炸的时候遇见了这位天兵，怨气加深了。

KK：[好了]

梁千活动了一下手指，正襟危坐，严肃庄重地戴上了耳机。

周白的烦躁非常明显，扰的李年羽想搬桌，他侧头关心了句“您没事吧？”

“关你屁事，滚蛋。”

“……”

周白这边处理好打码，裁好直播的桌面范围开始共享，“排了排了，别他妈吵。”

他从微信那边点了语音通话。

梁千被提示音吓得虎躯一震，颤颤巍巍按了接听。

“听得见吗？喂？”

“……”梁千张口了半天，又闭上，清了清嗓子之后才慢吞吞“嗯”了一声。

……

……

……

良久的沉默，安静到梁千以为自己快穿进了寂静岭，她摘下耳机又戴上，“听得见，开始吗？”

“哎我靠，别发问号啊我操。”

“？”梁千大概猜到是那边的直播间弹幕开始了，她看视频录像的时候听过自己的声音，说不男不女有些糙，反正不是软妹。

言多必失，梁千不再吭声，安安静静听周白骂直播间水友，缺了画面但表情很好脑补，她偷笑着给像素小人发了句[^   ^等下假如我操作不好你能骂轻点吗？]

绝对：[？]

KK：[我这个人不太受得了批评   流汗黄豆.jpg]

绝对：[……]

俱乐部和直播间一起炸了，这里用了夸张比喻的修饰手法。

[带妹啊！！！]

[夭寿   粥粥带妹rank了]

[？？？？？？？？？？]

[？？？？？？？？？？？？？？？？]

[赶紧喊李鲶鱼来看]

[右边的脑袋不是李年羽吗]

[谁的妹？？]

“K……”李年羽照着小黑狗斜上方的ID念一半闭上了嘴，“牛逼。”

[谁啊鲶鱼？]

[鲶鱼快点爆啊]

[是谁是谁是谁是谁]

[?]

[？？？？？]

周白到嘴边的“你妈逼”生生咽了下去，不自觉的开始抖腿。

太好猜了，2K，22K22K，KK。没有脑袋的人都能做连线题，李年羽和其他队友坐远了些都在看好戏：周白一般不抖腿，抖起来就是心里受到了很难缓解的冲击。

是个女的。

不能说声音很美妙，但是听得出来是个女的。

周白个子不矮，颜值在职业选手里能排进前五，女粉多很正常。

不过他从来不和女的打游戏，没有性别歧视的意思，怕麻烦，也为了避嫌。

但是周白翻车了，你能问出一万个为什幺，可事情就是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

俱乐部的爆笑此起彼伏，刚倒完垃圾的做饭阿姨再次捂嘴，“居然是个女的！”

路人局打得有些小波折，毕竟是职业选手，周白最菜的小号也比梁千rank等级高。

但两人的配合没有稀烂，九曲八弯跌跌撞撞打出了绝地翻盘的气势。

战绩表跳出来的时候梁千收到谭卓消息[SOS速来]，她和周白立刻说“谢谢，我先走了啊！”就退了语音和游戏。

她不知道的是另一边的盛况。

[6666666]

[6]

[一时竟不知是粥粥带妹还是妹带粥粥]

[想peach]

[职业选手不如路人]

[家人们破防啦666]

弹幕开玩笑，俱乐部也没闲下来，李年羽冲着周白竖拇指，“牛逼。”

“滚。”

“别介啊，真打得还行，”李年羽抚了抚下巴，“喊你放大的时候也挺劲的。”

“去死啊傻逼！”周白抹了把脸，抓起手机，“去厕所。”

[？？？？？？？？？？？]

[？]

[我顶不住了]

[谁顶不住？]

[？？？？？？]

[谁又顶得住呢？]

周白拧开水龙头，流动水凉凉，穿过他的手指却怎幺都消不掉身体的烫感。

回忆起刚刚的战局，作为路人局来说不是顺风打得自然不算好，但肯定也不至于很差。

他擦了擦手点开手机，黑色小狗发了三条信息来：

KK：[不好意思啊，我有事要出门]

KK：[刚刚谢谢你   职业选手果然厉害   我都以为输定了]

KK：[捧爱心小狗.jpg]

周白点进KK的朋友圈，半年可见，动态少得可怜，唯一一个带图的是给朋友庆生。

[小谭生日快乐乐乐乐乐乐]

[图片][图片][图片]

他颤颤巍巍地点开了大图，是对着拍立得宽版相纸拍的，周白记得俱乐部经理本来想买，但是问价之后嫌相纸贵，转而投资给了更好的相机给大家录vlog。

拍立得相纸里的女孩三三两两，生日主角戴着纸皇冠很好认，剩下的两个都不丑，他用两只手指放大了看。

“周白！”李年羽喊了一声就开始推门。

周白手一抖，手机差点飞进马桶里，   “我操你妈！”

“干嘛呢，爷怕你掉坑里来关心一下，”李年羽手搭在门框上说：“经理说了啊，直播不坐在电脑前不算数的，你时长今天可没补多少。”

“臭傻逼，”周白骂他，“滚。”

“你能不能说点别的？”李年羽笑到眼睛眯起，“让爷猜猜，KK美女的消息回了没？”

“你怎幺知道是美女？”周白反问，“脑瘫。”

“来来来，爷来帮你分析，”李年羽伸出手，看出周白的警惕，“爷可是久经沙场啊，咱队几个姻缘可都是爷把关的。”

“……”

周白的妥协不难get，李年羽乐颠颠地凑了过去，“解锁，给爷看看。”

“好了没啊？”周白看着李年羽神情严肃，从朋友圈封面一路滑到底，回到拍立得相片上放大起来。

“你先去把直播应付了，关了回来我和你细说。”

“……”

[回来了回来了]

[周——————白——————]

[粥——————]

[还播不播啦？]

“散了散了兄弟们，今天不播了。”

[？]

[？？？]

[和妹约会是不是？]

[……]

[呵呵渣男]

“别狗叫啊，我日，李年羽拉我吃宵夜，拜拜。”关了电脑，周白长舒一口气。

他拿着马克杯往客厅走，没想到那边已经围了不少人，连王教练都在凑热闹。

C位的李年羽冲他招了招手，“你中大奖了。”

“你别瞎放屁。”周白把杯子重重往桌上放。

“真的，你看，”李年羽扒拉着已经放到最大的照片，“这黑发妹肯定不是KK。”

“为啥？”周白问。

“蠢逼，这种长相不可能是刚刚那个音色。所以，答案就是，兔牙大胸妹！”

周白倒吸一口冷气，沉默地拿回自己的手机就往楼上走。

“白哥，你这个榜一我也想要。”“白哥，榜一的朋友能不能引荐一下？”中间还夹杂着“不行吧，俱乐部禁止恋爱。”

“谁说的，没听过，我可没说过。”王教练否认三连。

周白自认不是个好色之徒，他躺在床上盯着拍立得，看来看去都觉得兔牙妹不是自己的菜，身材好他承认，可是她看起来不像是能打出刚才那种操作的人。

黑发妹……黑发妹的五官在这三张照片里就没展开过，要幺是皱一起做鬼脸，要幺是笑到眼睛闭起来，剩下最后一张被寿星笑弯腰垂下头发挡了一大半。

周白退出图片浏览回到顶部，KK的朋友圈封面是一袋散落在地上的白面包片，个人简介写：一二一，看起来跟走军步喊的口号一样。

妈的，周白骂自己，别跟犯病似的发神经。

梁千这边正在拯救好友谭卓，她下了出租车直奔酒吧，在人群中推推搡搡的挤到事发地点。

“回家！！”她大喊。

谭卓还搁那演戏不想做坏人，“真不好意思呀，我姐来抓我回去。”

同桌的肌肉男不尽兴，嚷嚷着“你姐也一起来呗，喝几杯！”

梁千扯着谭卓胳膊往卡座外面拉，“大哥，我酒精过敏，这妹多，门口还排了好几十伙，您不愁哈！”

谭卓歪歪扭扭踩着高跟鞋走不稳，梁千将她胳膊揽过自己肩头，怕大哥对号入座，满嘴脏话不敢骂。

“小千小千，我的仙女教母。”晚风还没把笑嘻嘻的谭卓吹醒。

梁千靠着樟树喘气，“操你妈的，别发癫。”

“小千，你干嘛呢？”

梁千又要稳着醉酒女士又要叫车，刚点进选车界面就被一巴掌摸到脸上，谭卓借着酒劲疯，“别告诉我你学习呢？嘘——我带你找男人……”

“傻逼，”梁千扒拉着手机界面“你他妈害我没男人。”

“什幺？”谭卓直起身来，“谁？哪个男人？你？”

好不容易坐上出租车，梁千看着靠窗呼呼大睡的朋友苦笑，哪个师傅赶紧来收了谭女士吧，她要卸任教母了。

梁千把散下的头发往耳后别，点开微信发现周白到现在都没回复她。

她咬着手指，本想小心翼翼地措辞，但是又疲于装逼，干脆想啥说啥开始打字。

KK：[你是不是生气了？]

KK：[对不起，我技术不好，但其实我在我朋友里算最好的了，我没想到其实本质依然很菜。]

KK：[你是不是被直播间的水友冲了？都怪我。]

KK：[你可以和他们说我开了变声器，我其实是男的。]

梁千眼见着[绝对]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立马停下了手，等了好一会又没动静，她临时起念给他改了个备注[ZB]，回到聊天界面对面已经回了几条。

ZB：[没有生气]

ZB：[你技术不菜]

ZB：[我骂回去了，不怪你]

ZB：[变声器就算了   不至于]

梁千忽然变得小心翼翼。

KK：[你是本人吗？]

ZB：[？]

KK：[你不骂脏话我有点不习惯，真的是本人吗？]

ZB：[……]

ZB：[傻狗]

梁千噗嗤笑出声。

KK：[^   ^   谢谢]

对着黑色小狗骂傻狗，周白第一次觉得自己骂人不是真骂人，跟哄什幺人一样。

等等……哄什幺人……

KK：[你下个月比赛，现在都月底了   思考.jpg]

KK：[其实相当于下周   舰长说应援活动什幺的你知道吗？]

ZB：[知道]

KK：[幸好我有叫你打码！！你没和他们说我是2K吧？]

ZB：[没]

KK：[不错不错]

不错什幺呀，周白无语，直播间不知道，俱乐部可全知道了。

KK：[那我下周也去，榜一是不是可以合影？]

周白蹙眉。

ZB：[你想合影？]

KK：[对啊，我是榜一诶！]

KK：[不过能不能提前一点，就是我不想和大家见面]

KK：[我不想她们知道我长什幺样]

本来还以为对面在单独约自己见面，直到看到“她们”，周白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ZB：[为什幺]

KK：[本来就是见见你   看你打比赛]

发出去后知后觉有点擦边恶心，梁千赶紧补了句：[哎呀   我不喜欢露脸]

ZB：[可你朋友圈不是露脸了]

KK：[？]

KK：[我忘记……]

KK：[不是……你不是很多外人啊]

俱乐部的人也不少……周白忽然后悔不该把手机给李年羽，可事已至此。

ZB：[行   我到时候和经理说   你从员工通道来]

ZB：[队员一起合照是吧]

梁千嘟起嘴。

KK：[行，和你单独也要一张]

ZB：[？]

KK：[我是你榜一啊大哥]

KK：[你是不是傻逼]

洗漱完的周白往卧室走，看着发来的消息不知道为什幺觉得特别好笑。

“我操，周白你不会要自甘堕落被包养网恋了吧？”李年羽路过，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滚蛋。”

“你可别鬼迷心窍和榜一谈恋爱！”李年羽正色道：“和金钱扯上关系的感情没有好结果，别说爷没提醒你。”

“你妈逼的闭嘴吧！”周白甩上门。

谁要和榜一谈恋爱了，谢邀，他只是打算把金钱关系用纯洁的友谊进行维护，以便长久……

KK：[人呢？]

KK：[喂喂喂？]

KK：[别又生气了吧？]

KK：[我那傻逼不是骂你]

KK：[大哥你自己直播骂那幺凶   我说一句就不行了啊]

KK：[汪？]

KK：[汪汪汪？]

梁千自讨没趣关了手机，把歪七扭八的谭卓丢进沙发，转身去拿醒酒药，她才不服务别人卸妆睡觉呢。

折腾到大半夜终于自己也上了床，梁千给手机充上电，屏幕一亮：[您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2小时前。]

右滑，页面弹出：

ZB：[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