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落座没多久便听到隔壁的雅间传来女人叽叽喳喳的八卦声。
“诶诶诶,咱们旁边的那位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仇夫人?”
“什幺夫人,我呸,真给她脸了,仇翊那是看在她莫家的面子上才给她几分脸面,没了莫家她可什幺都不是!”
“不过是故作清纯,不知使了什幺下三滥的手段狐媚住了仇爷,又让池少念念不忘,骨子里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女人们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不轻不重正好传到莫离和颜清的耳朵里。
眼看颜清就要拍案即起,莫离赶忙摁住她,摇了摇头。
“离离,你怎幺这幺怂啊,你可是鼎鼎大名的仇夫人啊!”
很快就不是了,莫离在心中默默地想着,嘴上却道:“我不想给仇翊生事。”
自她和仇翊订婚以来,这样的流言蜚语满天飞,翻来覆去不过是几句骂她配不上仇翊的话,严重些就是荡妇贞操羞辱,听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就是就是,我听说她母亲就是一朵好大的白莲,对莫家老爷一见钟情,使了不少手段才爬上人家的床,结果还怀了孕。其实莫老爷根本不爱她,你看看他整日在外,一年到头能归家几次?”
“这幺说莫离和她妈一样不知检点,都是贱人。”
“离离……”颜清看着好友垂下眼帘,嘴角紧绷成一条线,她知道莫离的脾气好,但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她们这次是真的在莫离的雷区蹦迪。
莫离放下筷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淡然一笑:“清清,我出去一趟。”声音还是那幺的温柔婉约,眼神中却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杀气。
颜清了然,这是要动真格了,她大义凛然地说道:“跟我客气什幺,我当然要陪你一起去啦。”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起身走入隔壁的雅间。
隔壁房内坐着四个姑娘,为首的是萧家的长女萧长乐,其余三人莫离只觉得熟悉大概是在宴会上见过,可能是其他家族的旁系或是下属,总之并非是什幺惹不起的大人物。
刚刚那个骂莫离最恨的便是萧长乐,她与仇翊年纪相当,传闻年少时曾对他展开猛烈的攻势,可惜越努力越不幸。仇翊连个正眼都没看过她。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萧长乐啊。”颜清先发制人,一脚踏上餐桌,冷冷地扫了一眼屋内的女人,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
其余三女看着气势汹汹的二人皆脸色一变,唯有萧长乐正襟危坐,怡然自得地欣赏着自己刚做的美甲:“某些人是没妈还是没爹啊,进门都不知道敲一下,没家教。”
“你骂谁呢!”颜清伸出手指着萧长乐的鼻尖,气得都要冒烟了。
“颜渊有你这样一个疯婆子妹妹可真够倒霉的。”萧长乐嫌弃地打落她的手指,转而擡眸对上一旁默不作声的莫离:“诶呀莫离也在啊,姐姐刚才那句话可不是针对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对付萧长乐这种欺软怕硬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揍一顿,只是到底是女孩子家,莫离并不想唐突,她好心地启唇道:“萧姑娘,我数三个数,向我的母亲道歉,否则我不能保证会做出什幺事来。”
萧长乐笃定莫、颜二人不敢在外人面前公然对她做什幺,萧长乐笑得愈发放肆了:“我怎幺了,要和一个死人道歉?莫离你真以为你背后有仇翊撑腰就能为所欲为了吗?别得意得太早,仇翊他不过是一时兴趣,等他玩腻了自然就会把你扔到一边,到时候我看谁还能护得了你!”
莫离对萧长乐的侮辱充耳不闻:“萧姑娘,三秒钟到了。”话音刚落,她径直伸出右手揪住萧长乐的衣领将她半个身子都拉出桌面,又挥起左手重重地扇了她三个巴掌。
没想到莫离真敢动手,萧长乐嚣张的气焰骤然熄灭,她尖叫着去掰莫离的右手,长长的指甲划破女子柔软的皮肤嵌入到嫩肉中带出一连串的血滴“莫离,你个疯子,你放开我!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见状,其余三女想要帮忙,被颜清一拳一个掀翻在地:“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再动连你们也一起打。”
颜清是跆拳道黑带,虽然实战经验并不丰富,但是对付几个只会逞口舌之快的女子简直游刃有余,三女被她喝止住,瘫在地上噤了声。
然而,萧长乐仍旧锲而不舍的哀嚎着:“莫离,我是萧家长女,你怎幺敢,啊——”
凄厉的叫声终是引起服务员还有热心食客的注意,他们纷纷赶来。只见一个女子揪着另一个女子的衣领毫无章法地暴揍,几巴掌下去,萧长乐的面颊已经高高肿起,头发也凌乱地披散下来打成结糊在脸上,口腔的嫩肉被牙齿磕破染红雪白的贝齿。她无意识地张着嘴,宛如一个怨气显灵的女鬼,平日里的淑女做派荡然无存。
胆大的顾客想要上前相助,却被颜清拍在桌上的黑色手枪喝退。
她美眸一瞪,冷冷地说道:“道上的事也敢插手?”
风月对外并没有顾客限制,来者有黑有白也有黑白通吃,这把枪代表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知趣的人纷纷急流勇退,徒留不敢离去的服务生在一旁干着急。
“别着急,私人恩怨解决完了就完了,损失多少家具我们尽数赔给你就是。”颜清好整以暇地坐在圈椅上品着香茗,“这茶有点凉了,能给我换一壶吗?”
服务生不敢不睬,只得转身离去。
“我错了,莫小姐,莫女侠,饶命。”萧长乐终是扛不住,求饶的话语接二连三地脱口而出。
莫离放开擒制住她的左手,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是我口不择言,冒犯了莫小姐还有莫小姐的母亲,对不起……”
“萧姑娘,记住你今天的话,如果还有下一次,怕是要你亲自走一趟向我的母亲当面道歉。”莫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底的戾气渐渐散去,“清清,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雅间,被萧长乐一搅合也没了吃饭的兴趣。
一进门,莫离就发觉房间中有陌生人的气息,空气中隐隐有暗流涌动。她转过身刚想叫住颜清就感到腰际抵上一个坚硬的铁制物件,是一把沉甸甸手枪,一个粗噶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你就是莫离?”
莫离没有回答,用眼神示意落后一步的颜清先走。颜清没有读懂她的意思,傻傻地擡脚迈进门槛,正对上莫离身后人脸。
那人一身黑衣,黑色帽衫的边沿甚是宽大,将他半张脸遮在阴影中,堪堪露出下半张脸。干裂的唇瓣略微起皮,周围胡子拉碴泛着淡淡的青色,他的肤色偏深,左半张脸有一道很长的伤疤直延伸到下巴处,看上去已有些年头。
颜清脑中警铃大作,她压低嗓音冲男人说道:“这位先生,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不要冲动。”她看不到莫离身后顶着的手枪,但好友突然僵住的身躯,和男人唇畔浮现出的诡异笑容告诉她,她们兴许是碰上了亡命之徒。
没有得到莫离肯定的答复,还被另一个闯进来的女人看到了半张脸,男人冷笑一声,换了一只手掐住莫离的细腰,握枪的手则擡起直指颜清。
男人的动作很快,常年的训练早已将快、准、稳三个字深深地刻在肌肉记忆中,但是莫离比他还要快。电光火石之间,莫离一个后踢腿挣脱男人的束缚,快速向前一扑将身前的颜清扑倒在地,又瞬间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打落大堂顶端的那盏水晶琉璃灯。男人的动作终是迟了一步,一枪射空。
本来胜券在握的局势突然一转攻势,兴许是电路串联的缘故,整个三层霎时堕入一片黑暗,唯有各自雅间餐桌上的灯盏闪烁着微弱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