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入两相公

积珍院。

阍人入禀,荀侍郎来访。

邢姥姥最烦他了,家有悍妻,还跑来乱兜搭,徒给嵯峨树敌招怨,恰值嵯峨不在,乐得冷遇之:“就说公主携小王子往上苑骑马去也,一时半刻回不来,不好劳相公久侯。”

阍人答应着,正欲离开,被本院女史邬氏唤住,“慢着。”

秦娘归雒后,有宠于天子,今已为昭容,遂荐了自己一个表姊邬氏为嵯峨之记室令史。

只听邬女史道:“公主先有嘱托,两位相公来,须待以上宾之礼,不可托故怠慢。”

邢姥姥冷哼,“若是早几年,公主未嫁时,彼小子也敢来叩门?都是趁人之危。”

邬氏笑道:“若退回姬太后在世日,那简直是不要脑袋了。时移世易。两位相公趋奉公主,至尊亦知之,缘其为肱股,敢怒不敢言。公主最怕生,勉强自己应酬他们,还不是为了小王子?”

邢姥姥叹口气,摆手,“罢了,请他到鹧鸪阁里候着,爱等多久随他去。”

邬氏看看天色,“蹭一餐午食是难免的了,我去吩咐厨下。”出来后,悄令小婢拿一卷嵯峨给胡儿绘制的会稽人物识字图,送去给荀询茶时解闷。

王弗班、戏叟追随嵯峨至雒邑,天子对他们虽不至于忌惮,也不很待见,一个安排在上苑御马监养马,一个着令上阳宫东观抄书。

这一日,春光晴暖,绿草温墩,嵯峨约了王弗班,一起教胡儿骑马。后又取出酒食,与侍从等在草坡亭中野餐。

天子每到积珍院,最忌讳见到胡儿,嵯峨总把他藏起来。胡儿生命中,正缺少一个父亲形象,由王弗班来填充,却是再恰当不过。嵯峨行过的土地,他都崇拜,何况是她骨血凝结的珠儿?

荀询下朝后,径来积珍院,冀望与嵯峨共进午食,直饿得饥肠辘辘,怕见到嵯峨时头晕眼花,不机灵,只得听邬女史的劝,用了一盘酒酿鸭子充饥。

嵯峨日映时方归,再三致歉,邀他一起樗蒲。

胡儿依偎她怀中,一母一子,如同两匹雪白的短毛波斯猫,庄严高贵,漂亮得眩目。

荀询实在不明白,天子为何不能学魏武爱何平叔如己出。

他为贵戚子,少时即频繁出入宫中。嵯峨于他,一直迢迢如河汉女,可望不可及。今日竟能对坐博戏,心甜意洽,惟愿此刻永久。

是以,他极力宣扬独身的自由和种种好处,劝嵯峨万不可答应天子或司马桓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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