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许然数着天上的星星,想起她从前也是像这样。
她父母走得早,留给她的只有一套房子和部分固定资产,平日里她的生活虽然称不上拮据但也绝对不富裕。那会她还没到能打工的年纪,手头紧的时候就会假装是离家出走的女学生,大半夜的无家可归只好去街上游荡,借此钓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再黑吃黑反勒索。
她身手好,大鱼一抓一个准。最开始还偶有失手需要阿光救场,越到后来手法越发的熟练,几乎形成一套固定的程式后就基本没有阿光什幺事了。
只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每次都跟着,等她搜刮完这些人的钱包再理所当然的把这笔钱当作是他们的共同赃款,美滋滋的挪一部分出来去夜市饱餐一顿。
有时候想想还觉得挺神奇的,毕竟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以阿光的性格会不赞同她这种近乎擦边的做法,结果他得知后不仅没谴责她反还和她成了共犯。
当然,她发誓,她现在绝对已经金盆洗手了,除非穷到揭不开锅,她断然是不会再干这种事的。主要是不想被田欣念紧箍咒。
阿光已经不在,她不能再让田欣姐担心。
……可是,阿光他真的不在了吗?
如果真如雷克斯所说,确实有人在有计划有预谋地抹杀K·O排行榜前列战力指数破万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阿光的死其实并不是一场意外?
如果因为事故去世的上届K·O1实际上还活着,是不是意味着阿光可能也还活着?
【阿光也许还活着】
仅仅是想到存在这样一种可能,许然就止不住的心脏狂跳,几欲窒息。可同时理智也在告诉她雷克斯不能信。他那幺精于算计,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事先调查了她的过去后有针对性的为她设下的局。
……只是看他的态度,又似乎并不知道她和阿光的关系。
所有事情都像一团乱线纠缠在了一起,让人头疼。
许然擡手抚了抚额角的疤,并不轻快的声音飘进王亚瑟的耳朵:“亚瑟,你有想过KO排行榜到底是谁设立的吗?”
王亚瑟心情本微妙的焦躁。他不是个会把难受憋在心里的性格,也早就想打破这份诡异的静,只可惜书到用时方恨少,他发现他读了那幺多文学著作,在这种时候却不知道该怎幺开启话题,反倒是被许然抢先了一步。
他敏锐的感觉到什幺,上前两步同她并肩:“怎幺突然问这个?”
他早先确实好奇过这点,尤其是在三年前新一届K·O排行榜更新过后,他发现居然还有人排在自己的前面,以他的性格肯定没法不在意。只是后来还没动手就被他被老爹王土龙给打了回来。
王亚瑟看得出来,他似乎并不希望自己过多去调查有关K·O排行榜的事。因此虽然心中有所好奇但还是选择了放弃。
“这幺听来,令尊认识K·O排行榜背后的那个人?”许然停下脚步。
“他没说,但我猜是的。”
王亚瑟说完转过头,发现许然在看他,直勾勾的。他又看到她耳垂上那一点红痣,竟觉得那颜色在路灯下莫名的艳丽,下意识的别开视线,擡手抚了抚左耳耳钉:“……怎幺了。”
许然半敛下眼,并不立刻答话。
王亚瑟是个正直的人,如果要合作他会是个比雷克斯更优的选择,但如若雷克斯所说并非虚言,那这件事绝对非同小可,中间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危及性命。
——要拉他下水吗?
许然眸色一暗,却是忽的嗅到股熟悉的冷香,面色顿时古怪起来:“王亚瑟,你怎幺还没有换香水。”
她还以为以他臭屁不可一世的少爷性格肯定昨天回去就把家里的香水全都丢了换新的。
“蛤?”
王亚瑟本还以为许然是察觉到了他刚才盯着她看的事在生气,谁料她一开口牛头不对马嘴的。可问题是,他明明就有换新的香水。
他对撞衫这种事并不特别在意,但撞的是雷克斯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昨天回去不仅把古龙水全都撤了换新,连衣服也担心还沾着味道全都一并丢掉了。
想着,王亚瑟颇为自我怀疑地嗅了嗅手腕。
明明就是两个不同的调子啊。
许然也跟着凑过来,捏着他的手腕吸猫薄荷似的闻了两下,发现果然没错:“和雷克斯就是一样的,只是你身上要淡很多。”
她迟疑了一下,“如果不是香水的味道难道还能是体香?”
“……”王亚瑟活了十八年都不知道他居然还有体香这幺不爷们的设定,有体香就算了还能撞,撞就算了还是和雷克斯。他感觉眼前一黑,“不可能!”
嚯,小少爷急眼了。
知道再逗下去怕是会适得其反,许然投降似的撒开手:“好嘛,那就当是我鼻子不太灵光,分不清香水的味道。”
说罢不等王亚瑟答话又快速的转移话题。
“那个断肠人的摊子怎幺还没到,不是说就在学校附近吗?”
王亚瑟面色复杂的抚弄了一下手腕:“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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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雨断肠人】摊车前,时间已经不早,断肠人正打算收工,远远的就看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自邻街并肩走来。
他虽然武功已废现在同常人无异,但凭着路灯下映出的轮廓还是认出来高的那个可不就是他最近新认识的K·O3王亚瑟。
“不简单呐,王亚瑟小朋友,这幺晚了还带小妹妹出来轧马路啊!”他熟稔的同王亚瑟挤眉弄眼。
而当他的视线游移到与王亚瑟同行的许然脸上时,却是忽的怔住了。
原因无他,这小姑娘看向他时,那种半带着茫然,痛苦又愤怒的表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断肠人十分确信,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可为什幺这小姑娘见到他的样子跟见到仇人似的?莫非……
断肠人心中隐隐有了猜想,只是还没来得及问,人就先一步捂着脑袋倒了下去。
“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