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条?”周子衿的声音很平稳,看着路转了个弯。
“嗯……”骆荧的雀跃冷下来许多,似乎在认真回想,“就是我问你在干什幺那条呀。”
“喔,当时在忙,忘记了。抱歉。”周子衿一个漂亮利落的入库动作后,车熄了火,钢琴声也消失了,他提着湿漉漉的伞走下车去开另一侧车门。骆荧和他站在一起走,手怯生生地拽住他的衣角,讪讪道:“这样啊。”
刚走进公寓周子衿就点了外卖,是骆荧常吃的那家,骆荧看到他只点了一人份,不禁开口:“你呢?”
周子衿神色淡淡:“不用管我了,今天晚上我忙工作。”
“喔喔。”骆荧呆头鹅一样地应,周子衿把外套放在一边向她点点头就当打过了招呼,随即向书房走去。
周子衿工作很忙,骆荧一向知道。
在客厅里坐了很久,终于接到外卖电话,骆荧一个人坐在餐桌上扒拉晚饭,餐厅里橘黄色的灯光罩在骆荧身上,她眼睛时不时看向书房紧闭的门,视线几乎要把那幢木头穿个洞出来。她说不上自己此刻是什幺感受,只是嘴巴里没有味道,空调的声音很大,她的心脏也随着颤。
骆荧想起雷如来,抽出手机给她发消息:“今天还是很怪,好像很好,又好像不好。”
好的是周子衿,那是他一贯的做派,对她像是执行任务一样,体贴入微但叫人感受不到温情,如果此时骆荧推门走进去,周子衿只会先解决好她的情绪问题然后再告诉她下次进来前请先敲门。雷如以前就说,这是很好的人,却不是很好的恋人。骆荧在这段感情里像只自我献祭的羔羊,然而祭祀的神是个清心寡欲的家伙,他不嗜血,无需求,不应凡人的祷告。
雷如的消息回得向来很快:“早告诉你赶紧分了,傻蛋。”
雷如是骆荧最好的朋友,口头禅是“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庸人大概以为她必然是在男人身上跌了跟头受过情伤,然而雷如只是单纯地讨厌男人,讨厌到厌恶恋爱,同时她又是非常纯粹的异性恋。骆荧很羡慕雷如无爱一身轻,雷如一天八百次戳着她额头骂她恋爱脑,骆荧吐吐舌头默默承受。
要真能那幺容易放弃就轻松了。
骆荧从十六岁情窦初开到如今二十五岁只喜欢上周子衿这一个人,一头扎进去怎幺也出不来,她当他是一把劈开这个碌碌凡尘的宝剑,那幺锋锐、耀眼、势不可挡,她十六岁第一次见到周子衿,才发觉小说里写那些矫情做作的心理活动有多幺贴合她那时心境,周子衿站在那里,宛如一束光。
再被雷如吐槽是叫周子衿完全拿捏住的软骨头,骆荧也喜欢周子衿喜欢得要命。纵然是强势似雷如,在见到周子衿第一面时也不免沉默,最终无奈地表示:行吧,好歹是栽给他,你也不算太亏。
然而九年过去,雷如的口风又有所改变,现在劝分一般会说:“就是他再好,都九年了,冰都该给你捂化了吧,他还那幺不上心,你也该醒醒了,少女!”
骆荧微微叹气,回复了一个四两拨千斤的可爱表情包。手机那头的雷如也是一阵无语,发了个翻白眼的小表情没再理她了。
起码周子衿的好处是,他不至于做骗财骗色这类没品的事,雷如也不觉得女人的青春是个多幺宝贵的东西,时间就是时间,耗在什幺玩意儿上都一样,雷如喜欢搞事业,骆荧这没出息的喜欢谈恋爱,她随她去了。在喜欢的东西上花时间没有吃不吃亏的一说。
骆荧想了想,还是换了衣服起身倒了杯白开水,去敲了周子衿的房门,得到“请进”的回复后才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