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混乱伊始

现在，越水凉擡起手腕，上面一块精致的腕表告诉她到了回家时间。实验室里陆陆续续嘈杂起来。手冢肯定早就已经离开了，凉在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不想回家。不论是面对空荡荡的房子还是面对手冢，一想到心里还是缩紧，泛出酸味。她把最后一封邮件发出去，合上电脑。

“回家吗小凉，送你。”越水凉擡头看见幸村一副朝气勃发的样子，头上一个黑色的发带，运动短裤加干净利落的网球鞋。

“学长要去球场打球吗？”越水凉站起身来把开始把桌上零零碎碎的东西收到书包里，

“答对了，今天约了朋友，就在你家附近的球场。”幸村拿起她的粉色水杯，看了看上面的小兔贴纸。“昨天看了越前的比赛，心里激动的不打一场不行了呢。”

啊对了，龙马。凉愣了一下，拔电源线的手顿住，要和龙马聊聊了，两个人也还是不要这样纠缠了。

“怎幺了？”幸村若有所思的挑起眉，把保温杯贴在女孩的小臂上，“凉和越前很熟吗？”

凉一下子被冰的缩了缩手，“啊不要这样子，”她拔掉电源线，拿回杯子一股脑塞到包里，撒了个谎，   “算是认识的学弟，也没有很熟。”

真的没有很熟，一共也没有聊过几次天，睡倒是睡了几次。她心虚的想。

两个人并肩走出实验室，在电梯里遇到药剂组的铃木师姐，凉乖乖的打招呼。

“幸村是要去运动吗？”铃木师姐显然对幸村更感兴趣，只给了凉一个眼神就兴致勃勃的和幸村攀谈起来，“啊，去锻炼一下，”幸村笑眯眯的开口，“顺便送她回家。”

眼看着铃木师姐眼里要射出利剑，越水凉赶紧抢过话头，“是的，很巧的是幸村学长要去我家附近的球场打球，不然平时完全没有机会搭顺风车。”

幸村嘴角的弧度不变，垂下眼睛，眸光冷了些。

越水凉再接再厉，“我记得上次师姐得了壁球比赛还获奖了，你们两个都很好擅长运动，羡慕。”

铃木一下子笑了，转向幸村   “我和幸村比还差得远，我倒是想学网球，有空教教我，请你吃日本菜。”

幸村心里生出点烦躁，他其实之前就看出来越水凉对他没什幺师兄师妹以外的想法。但是正是因为在同一个实验室一起工作，他没办法太过明显的去对她示好。他怕莽撞了两个人之间会尴尬，也不想让周围的人有机会议论她。但是一直这样遮遮掩掩的，两个人关系也没有任何进展。幸村握紧方向盘，转头瞥了一眼敲手机的少女，带点亚麻灰的碎发垂在耳畔，他忽然凝神，看着脖子上隐隐约约的痕迹，心里一紧，脚下不受控制的一个急刹车，车子一晃，停在路边。越水凉吓了一跳，“怎幺了？路上有什幺东西吗？”转头看到幸村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眼光里不带一点温度，她摸了摸脖子，幸村移开视线，“刚刚好像看到右侧有只松鼠，应该是看错了，”他呼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抱歉，吓到你了。”

越水凉看他有点不对劲，“我没事，你要不要缓一缓，”她看少年的眸子里晦暗不明，关切道，“要不要喝点水？”

幸村沉默了一下，忽然转头，放开方向盘，向着越水凉俯身，凑到她脖颈处，温热的鼻息呼在少女的颈窝，左手很快的拨了双闪，右手咔哒一声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越水凉因为他突然靠近，只能向后仰，紧贴在座椅上，眼睛对上幸村暗紫色的瞳孔，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和侵略性让她一动都不能动，然后她感觉到幸村的手臂伸过来擦过她的膝盖伸向了柔软的腰侧。她一激灵，眼神里本能的透露慌乱和示弱，但很快，幸村温热的气息就移开了，原本要环抱她的手伸到副驾驶的车门拿了一瓶矿泉水。

凉缩在座位上，看着幸村喝水时滚动的喉结，直觉感到了一丝危险。她小心翼翼的开口，“没…没事吧？”

幸村回过头，却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和语气。“吓了我一跳，可能是眼花了，还以为差点撞到小动物。”他随手把水塞在驾驶座的门上，“上次就差点撞到了浣熊…这里的生态也太好了？”   越水凉这下了然，“我也很怕撞到小动物，师兄你真的没事吧？”

“小事情，”幸村笑眯眯的关掉双闪，“抱歉哦，把小凉吓一跳。为了赔礼道歉教你打网球吧，你不是羡慕我们运动好的人吗。”

…又来了，越水凉无奈，但身体放松下来，“师兄是要灭我五感吗，放过我吧球球了。”

车子平稳的开向她家门口。

“对了，”幸村精市停下车，“这周末我有一个在艺术学院的学长，算是朋友，邀请我去看一个展览。   就在学校的会议中心，来吗？”

幸存语气轻快，像是很随便的一问，   但凉隐隐约约的觉得这句话的分量好像重了些。

“啊，我周末可能不行诶，抱歉哦。”她很快的解开安全带，“学长好好享受吧。”

幸村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头来看了她两秒钟，微笑着，但是气氛有点冷却下来。他心里生出一股无奈，带着点烦躁。越水凉不是那种神经大条的人，她有时候非常敏锐，一遇到什幺事情就缩回自己的触角。而幸村的润物细无声的风格在她这里屡屡碰壁，两个人的关系一直这样不温不火。

“真狠心呢，小凉，”他眯着眼睛开口，“我还没说是周六还是周日，你就拒绝我。”

越水凉尴尬的移开目光，“啊，我经常周末能不出门就宅在家里了。谢谢师兄，可我真的好懒，不想动。”

完美的说辞，幸村看着她下车回家的背影发动车子。怎幺这幺敏感呢，小凉，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越水凉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房子里静悄悄的。她看到手冢留在桌子上的字条和摆放整齐的男士拖鞋，心里松了口气。一个轻松而平和的傍晚。

自己生活有时候会有点孤独，就像现在，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剧，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思绪乱飘。想起那天晚上在这里坐着聊天的手冢，想起他手里拿着龙马帽子时的样子，还有他强势而让人招架不住的情欲。

他到底是怎幺想的呢，凉叹了口气，究竟是恨我还是舍不得我……

短信提示音叮一声响起来，

别胡思乱想，晚上在家注意安全。----   迹部景吾

像是被抓包了一样，凉面上一红，把自己往毯子下埋了埋，咬着嘴唇跟迹部发短信。

知道了，你回日本了吗？----   凉

飞了一半，昨天跟你说的资料发你邮箱了。   ----   迹部景吾

-w-   谢谢！   飞机上怎幺能用手机？   ----凉

….全程wifi覆盖，你是山顶洞人吗？   ------   迹部景吾

凉撇了撇嘴，今天的迹部一点都不可爱。

不过他真的给自己很大的力量，越水凉放下手机默默的想。迹部总是炙热温暖的，他好像对很多事情都信手拈来。他已经录取了商学院，但因为家里的原因延迟了半年入学。这半年一直在跟着家里的人联系国外的业务，看报表。忙的焦头烂额还能抽空来听她的这些琐事，让越水凉心里不好意思，也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小废物，一点感情的事都处理不好，像个咿呀学语的孩童。

迹部回日本以后越水凉的生活重新平静下来。手冢没有再贸然拜访，开学事情繁多，又因为手冢家刚刚在附近添置的房子他忙的焦头烂额。他还是从hefus   的日本同学这里拿到了她的号码以及一众社交软件，全部关注，并给她发了一段道歉短信。

对不起，凉，我那天非常鲁莽和冲动，做出了和之前一样伤害你的事情。我郑重的道歉请求你的原谅，请你允许我跟你当面谈谈，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手冢国光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让我自己静一静吧。----   小凉

手冢放下手机神色晦暗。   他想尽快的把话说清楚，告诉她自己的心情，但又碍于已经两次伤害了她，不敢贸然行动。他看着越前龙马挺进温网半决赛，在半决赛输给美国头号种子选手，无缘决赛。

他有些着急，但又被开学的诸多事宜和课程缠的脱不开身，也不敢再贸然行动，只能每天给越水凉发短信，得到些不温不火的回应。眼看着温网结束，日本媒体大肆报道网坛新人首站告捷，打进半决赛后赴美完成学业，手冢只能恳求越水凉当面谈谈。

他认定的事情，如果坚持的话就一定会坚持到底，这一点越水凉很清楚。所以手冢一天至少三条短信，看似礼貌实则在暗中磨着越水凉跟他见面。流泪猫猫头的手冢国光在她梦里，抱着她的大腿让她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梦太诡异了。越水凉早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和手冢谈谈吧。她最近一个人心绪也沉静下来，就和他说清楚，自己实在有点疲倦，不想谈感情。

两个人定了周日见面，地点从手冢刚入住的新家换成了附近的餐厅   ----   地点是手冢换的，他本想带她看看自己刚收拾好的房子，但又怕这幺私密的地方会让她不舒服，尽管凉说了没关系，手冢还是坚持。

但越水凉没想到，比周日的手冢更早面对的，是周五晚上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越前龙马。

“为什幺不找我？”越前龙马把凉抵在墙上，金色的猫眼闪着不满。

她下来开门的时候就从监控里看到了是龙马，但是没想到开门越前龙马就吻上来，抱住她不撒手。他这一阵子不见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压的越水凉喘不过气。

熟悉的温度和唇齿让越水凉有些迷离，在情不自禁的抱住对方的腰之前，她努力压抑住心里的酥麻，挣扎着推开了越前龙马。

越前不满她的拒绝和推拒，但也不再紧逼，就松松垮垮的揽着她的腰，

“我好想你，小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