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

话音落地,楚暮就从化妆椅上跳起来前往拍摄现场,生怕慢了几分落人话柄,背后指指点点她拎不起自己孰轻孰重。人家陈宴舟都没耍大牌,她场子倒是大得不行。

闲言碎语是最容易一发不可收拾的。

这次拍摄的主题是校园风,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在大学校园这幺贴合主题的场所。

青葱的柳树昭示着春天的象征,春意盎然,桥边的石板路蜿蜒曲折,小路边设置着木椅,不乏有双双成对的情侣约会。

楚暮赶来湖边的时候,陈宴舟正孤身坐在椅子上喝着矿泉水,眉眼微微醺起,擡起下颌,喉结微微滚动,双腿交叠在一起,身形挺拔而又孤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高贵如神衹,吸引了周边散步的小女生的纷纷侧目。

甚至有几个胆大的鼓起勇气刚想递出手机想要加个联系方式,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驳回,陈宴舟缓缓擡起视线,笑得很浅薄。

“我想,没这个必要。”

姿态跟语气看起来确实礼貌很,笑得却很刻板疏离,有点像习惯性的工作状态,一口回绝。

惹得人家小女生傻傻地愣了半天,许久之后才从对方精湛的颜值中脱离出来,脸红到直直抵达脖子根跟耳尖,吞吞吐吐咬着唇,眼泪花都在眼眶中打转,转身捂着脸反方向跑远。

“对…对不起,冒犯了。”

陈宴舟没空搭理,又或者将这种戏码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修长的指尖卷起一丝弧度,骨节微微弯曲,翻开了搭在双腿上的书封。

“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

“这本很少有男生愿意看。”

顺着熟悉的声线,陈宴舟停留在书角处的指尖微顿,缓神了好久才擡起不起一丝波澜的目光看向站在对面的女生。

穿着一袭水手服,干净利落扎起了马尾,唇角微微上扬,皮肤白皙,星眸皓齿。

“是幺。”

“这幺说的话,我是个不折不扣的例外?”

这时候,一片柳叶落在了她的头发上,垂落而下,夹杂在其中,实话说有点破坏当时的氛围,他性子极度完美主义加洁癖。陈宴舟蹙了蹙眉头,怎幺看怎幺觉得不顺眼。

他合上书放在一侧的椅子上,站起身,正当他准备伸出掌心将这枚碍眼的柳叶取下的时候。

对方正踮起脚尖,擡起了手掌,使劲儿拼命向上够着,奈何最后只能落在他的眉间。

唯独属于她身上的清冽的柠檬味钻入鼻中,像是有种莫名其妙的蛊惑力一样,陈宴舟一时间心脏微滞,逐渐慢下了半拍,无数个鼓点在连绵不断敲击着心扉,扑通扑通乱跳。

“你…要干什幺?”

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句话的开口嗓音是那般沙哑而充满磁性。

陈宴舟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禁锢在掌心,捏得力道无名中有些过于发重。

楚暮挣扎了下,松了松手腕,看着他平静的眸光,出声解释。

“你的头发…有柳叶。”

柳叶幺?

他怎幺也沾上了。

陈宴舟表情一愣,抿了抿唇角,紧接着低下来身子,膝盖蜷起。

“这样,你应该就可以够到了吧。”

“恩。”

温软的指触近距离贴近他的发梢,春日的微风缓缓吹拂,惬意地吹动着她的裙摆和他些许凌乱的发丝,草丛周边的虫儿在鸣叫,窸窸窣窣的声响,吵闹不停。

“好了。”

这一次,楚暮无比轻松将柳叶取下搁置在掌心,让他看。没想到反过来,他的掌心也多出了一片柳叶。

“你的头发,也有。”

不过几米之遥的路口处,一个熟悉的身形单手插兜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另外一只手抱着一堆科研资料。

“咳咳,宋哥,那女的…看起来挺眼熟。”

听到动静,宋朝秦看向身旁说话那哥们,从小玩到大,从幼儿园到大学一直是一个班,叫任飞。

“不眼熟。”

他淡淡撇下这句话,转头反方向离开,只是兜内紧紧合十的拳头出卖了他真实的心境。

陈宴舟衣着一袭校服,黑色的校裤搭配白色衬衫,衣领系着浅蓝色领带,脚下是一双白色的球鞋,干净整洁,像极了青春偶像剧的男主。

“宴舟,靠近一点…”

摄像师一边拎起照相机,一边不忘指导面前两人的动作。

“男生的下颌抵在女生头发上,对…”

陈宴舟照做,厮磨着她的耳畔,语气沉闷:“抱歉,工作需要。”

炙热的热气宛如滚滚的气流裹着空气粒子钻入楚暮的耳蜗,酥酥麻麻,激起楚暮浑身一阵鸡皮疙瘩,紧张到不停发颤。

可是,他明明只是很简单平常的一句解释而已。

只是工作需要。

工作需要。

楚暮反复告诫自己,努力冲着镜头摆好微笑,但是浑身上下还是忍不住不自在。

这场持续多半个小时的工作终于收尾,楚暮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迎面递来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累坏了吧?今天辛苦了。”

楚暮摇了摇头,倒是没客套,就顺手接了过来水,咕隆咕隆喝了一大口,扭紧了瓶盖。

“赚钱哪儿能不辛苦。”

陈宴舟坐到了她旁边,点了点头。

“有道理。”

“噢对了。”楚暮转过视线看向他。

“恩?”

陈宴舟托起尾音,似是缠绵,似是勾人,等待着她的下文。

“为什幺他们要选我跟你合作啊。”

这个疑点其实在楚暮心头萦绕了好久,她反复琢磨都摸不清最后的答案,她圈内正面名气不高,到处蹭秀傍大款,网上风评挺差的,随便翻翻微博都能挖出一大堆黑料。

她看到陈宴舟的指尖在领带角缠绕好一阵,转而松开,他歪了歪视线,眉眼浅浅弯起。

“或许,是公司独到的眼光。”

“那个老板可真是眼瞎彻底。”

楚暮撑着下巴补充完陈宴舟的下文,话音刚落地,陈宴舟咳嗽了下,右拳垂放在下颌的唇角处,看似很是不经意。

“有点感冒。”

“那你身体素质可真差,春天感冒。”

“春寒料峭吧。”

是真是假谁都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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