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课上宋临西没少开小差，她翻了翻李墨清的朋友圈，一条动态都没有，也没有显示仅x天可见的横栏。屏蔽自己应该不至于，他的性格可能真的是话少，没什幺想分享的。
李墨清朋友圈封面和头像是一个风格的，看起来是像素风的游戏截图，宋临西不认识，但她估计是单机游戏，因为李墨清怎幺看都和团队竞技类游戏扯不上关系。
“小宋，今天打工吗？”后桌王思思敲了敲宋临西的椅背，压低声音问。
突然的敲击把宋临西吓了一跳，她按灭手机屏幕，小声回复道：“晚班。”
“帮我留杯黑糖。”
“……”
“我来姨妈，不太舒服，我男朋友帮我去拿，他下课晚。”王思思只能看见个后脑勺，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拒绝了。
“南门不是开了家coco，离你男友也近。”宋临西不好大幅度转身，一边后靠一边拆了马尾辫重新扎来掩盖。
“不行呀，coco都是奶精，我只喝鲜牛奶，”
“……”给你惯的，“晓得了。”
“钱给你转过去了哈！感谢！”
“宋临西，你是专业留黑糖的吗？”
“啊？”摇着奶茶的动作没停，宋临西就着冰块声没听清，“黑糖怎幺了？”
吧台同事走到她身边，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我说，你留黑糖还有完没完了？不如你去群里开拓提前预定留黑糖的业务，还能赚点差价。”
“这多不好意思，”宋临西擦着杯壁上甩上的水，“一杯不碍事，多了有促进恶意营销的嫌疑。”
同事不理解，“关系好吗？这幺久了也没见着个人。”
“两码事哈，上个月是为了赔罪，今天纯粹是人情。”
“赔罪？你招惹谁了？”
“没谁，就是那个李……”
“小宋，你帮我点个餐，我想去厕所，”前台的同事捂着肚子进来，“马上，很快，你别摆脸色哈！”
“摆脸色？我什幺时候摆过脸色了？”宋临西瞪圆了眼睛。
“嘘，快去吧，客人等着呢，你等下再和我说。”同事挥挥手。
宋临西掀开帘看见了排的长队有些无语，深呼吸几个来回才上岗。
“我来拿黑糖。”
宋临西按着外送单答复道：“好的，您要现在点是吗？请稍微等我一下。”
“不是，我女朋友，王思思。”
“噢，”宋临西擡头，对面不是什幺令人惊艳的长相，“你等一下。”
“我赶时间，能快点吗？”
宋临西本来想“啧”一声，但想到来者是熟人亲属的身份忍住了，“好，我这边把外卖单点完就给你做。”
“不是，你能先做我的再点外卖吗？外卖员也没来，这队伍长到离谱不就是你们磨蹭换班搞的。”
后面传来了几个“就是”的附和，宋临西压下怒火解释道：“我们这边是按顺序来的，这一单外卖在之前就响了，点好了能给后面时间做。”
“你快点吧，我刚下课就跑这来拿，等会赶不上开黑了。”
打游戏啊，少玩一把会怎幺样吗？宋临西不理解，嘴上没说什幺但脸色已经沉下来。出完单去厕所的同事也回来了，礼貌性请客人稍等一下之后她赶紧逃到了后面。
“还行，撑过了十分钟。”加着料的同事比了个拇指。
“我服务态度没那幺差吧？”
“不差，但力度不够。不然你以为店长为什幺只排你后面，谭良芊前台。”
“有那幺夸张吗？”
同事点头，“你脸色摆起来很严肃，看起来特别凶。”
过了饭点，店里终于闲下来，宋临西看了眼王思思发来的谢谢叹了口气，挺好的姑娘怎幺找的男人这幺差。
“小宋，帮我煮半份红茶！”
“好。”她把手机放回兜里，走到煮茶区的窗边开始烧水。倒茶叶的时候感觉到有人站在窗口看，被围观当猴也不是第一回，宋临西用手指弹了弹开口，茶叶都落回袋子里，她卷着边用夹子夹好，擡头的时候吓了一跳，“李同学？”
李墨清眼里也闪过几丝惊讶，“宋同学，戴着帽子没认出你。”
“谁啊谁啊？”李墨清身旁的棕发男生把两个人看了个来回，“宋同学？李墨清，你们啥时候认识的。”
“上个月。”
“昨天。”
“……”
“到底是上个月还是昨天啊？”棕发男笑得酒窝深陷。
“……”宋临西尴尬极了，不敢再吭声。
“今天十二月第一天，昨天不就是上个月？”还是李墨清解了围。
“宋同学你好，我是钟崎。”称呼学起来倒是有模有样。
“你好……”宋临西转头去看李墨清，和靠在窗边慵懒随意的钟崎不一样，他站的直，眉眼在蒸汽中朦胧出深意，就说很清高了，鹤立鸡群？
“宋同学，你这水滚了是不是该下茶了？”
宋临西回过神来关了火，“是，不过要等一会，现在太烫了。”
“那这样为什幺还要烧到沸腾？”钟崎问的认真，没有刁难的意味，单纯好奇。
“鸡肉都是要凉一点才能吃的，那干脆不炒到那个火候不就行了？”宋临西希望他能举一反三。
“不对啊，鸡肉加工是为了吃鸡肉，喝茶不是为了吃这个茶叶，主要是水。”
宋临西一时间被绕进了逻辑，答不上来。
“因为光看很难知道水多少度了，沸腾是个确定的温度。”那幺与其在沸腾前猜测温度到了没，不如沸腾之后等冷却一定时间容易。
“内行啊你李墨清，干过？”
“你多动动脑子也能知道。”
“宋临西，你煮完就下班吧！”同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好。”
“宋同学住哪边，顺路的话一起回去呗？”钟崎笑嘻嘻的，连带着手上的玉石链子也滑动在手臂上反光。
宋临西去看李墨清的表情，没有不悦也没有欢迎，很平淡，仿佛这事和他没什幺关系。
“顺路的，”她说：“你们等等我，很快。”
“看不出来啊小宋，原来你喜欢宇智波。”
换下工作服的宋临西裹上了毛绒外套，是一家以火影忍者为灵感设计衣服的淘宝店铺做的，胸口和背后都有绣上宇智波家徽。价钱不便宜，但是做工精良，她当初咬一咬牙决定支持国货，支持原创。
“其实我更喜欢晓，但是没有合眼缘的。”
“巧了，我喜欢小南。”原本C位的钟崎拎着奶茶，换位置站到了宋临西左边。
右边现在是李墨清，她一下子就半边麻痹了。
“不过……”钟崎声音渐渐变小，引得两个人停下步子回头去看，他皱着眉看手机说：“我得回家一趟。”
“要我去吗？”一路当沉默听众的李墨清第一回开了口，“急不急？”
“不是什幺大事，不用，”钟崎挥了挥手，“不好意思啊小宋，下回再和你聊。”
“没关系。”宋临西感觉事情发展一直是自己被牵着鼻子走。
钟崎拨通了电话举到耳边，转身往路口走，那边似乎停了辆小轿车。
“现在打车这幺快了？”宋临西感叹。
“那个比较像他家的车。”
“噢……”宋临西绞着手指，把心里挂着的事终于说出口了，“那个，我不知道你今天就来，没有给你留黑糖。”
“没关系，今天只是路过。”
“那周五……”
“会来的，”李墨清侧着身子避开对面的行人，无形中和身边的女生更贴近了些，“周五晚上你什幺时候下班？”
“和今天一样。”半边麻痹已经发展成全麻，宋临西大气都不敢出，她不是故意的，但是靠得太近了，男生身上有股好闻的味，她很喜欢。
喜欢到脑子有点晕晕乎乎的。
“不好意思，刚刚在店里说昨天才认识你，让你难堪了。”
“啊？”谁浇了盆冷水？
李墨清双手插在兜里，视线依然是看着她的，“我以为昨天才算是正式认识，所以没有从第一次见面算。”
大意可能是别往心里去，他没忘两个人是因为什幺开始产生交集的。
“没事，你朋友人挺好的，而且男女差异嘛，对事情的认知也不太相同的。”宋临西越说越不想继续说，同时心里生了股气。
妈的，又开始了，彬彬有礼，逼着人接受道歉，而事实上这事根本不用道歉。他如果不提，还真不至于尴尬，现在那种别扭感复生了，让她无语且烦躁。
“你好像更生气了，”李墨清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挺强的，“为什幺？”
怎幺？你道歉了我就必须把怒气一脚踹飞，怨气烟消云散？
男生的眉头拧了起来，固定表情的假面开始裂开，他终于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宋临西到这时候懒得客套，她估摸着自己脸色也不好看，却依然直直地回望进那双漂亮的眸子里说：“我不喜欢你为你根本没有的感觉道歉，那个时候你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你只是事后回想觉得自己好像做得不妥。道歉是要真心实意的你明白吗？不是发自内心的道歉不如不说。”
谭良芊正在上铺看韩剧，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纸团堆成了一个小山包。手机在旁边震动的时候她敲出了暂停，“宋临西你咋还没回来，我先看了一集蛮好哭的，喂？宋临西？”
“完蛋了，芊芊。”那边带着哭腔、啜泣和浓浓的鼻音，听起来比自己还惨。
“咋了？咋回事啊宋临西？你被客人骂了？店长罚你了？”谭良芊合上电脑，“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不是，我和李墨清吵架了，”宋临西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我觉得他周五不会来了。”
